然而身後一聲鈍重悶哼,到底還是讓她在角落的陰影裡,躊躇地停了下來。
斑駁的光影下,祁狅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把她壓在了窗格上。
奚嬈仰起臉,努力地讓自己的呼吸平穩,臉上不流露出任何表情。
卻在看清祁狅此刻的樣子時,陡然一怔。
隨即愕然地眨了眨眼,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祁狅無奈地勾起嘴角:“很醜,是嗎?”
太醫令隻管收拾他的傷口,力求穩當,至於包紮的是否好看,則完全不在他的考慮之內。
便把俊美不凡的太子的腦袋包成了一個大白粽。
右眼上藥後,也用柔紗遮了起來。
平日的威嚴、冷峻全無,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堪稱滑稽。
但恰好因為有了這麼一個插曲,把兩人方才的尷尬給不著痕跡地打破了。
周遭寂靜無聲,安靜得像是隔絕出了另一個世界。
在這個陰暗的小角落裡,隻有他們兩個人。
祁狅將她鬢角的發往耳後掖了掖,沿著耳尖慢慢往下摸索,直到捏住奚嬈的耳珠,輕輕揉搓。
一宿的陰霾忽然就這麼散了。
“怎麼到這兒來了,嗯?”
奚嬈蜷起滲血的指尖,微微一歎,“鼎鼎擔心你,求到了我這個姑祖母頭上,就算裝裝樣子,我也得來。”
這話說的敷衍,甚至聽不出太多的人情味,儼然無法與苦苦跪在雪地裡的柳眠相比。
但祁狅卻詭異地嘗出一點甜。
“裝裝樣子,所以就假扮成太醫院的宮女?”祁狅輕聲低頭,乾枯的唇角剛好蹭過她的鼻尖。
她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後腰撞在牆上,那張彆在腰間的空白聖旨便剛好抵住了腰。
悶哼還沒溢出喉嚨,祁狅的目光就幽暗下來,瞄向她微微挺起的小腹。
“我……”奚嬈此時並沒有那種心思,但無意間的觸碰,卻又無法避免地把氣氛渲染上了情穀欠的味道。
祁狅摸上她的腰,沒費多少功夫就把那卷聖旨找了出來。
打開一看,瞳孔微縮。
“這是……”
它就像是一顆滾燙的栗子,啪的一聲,掉進他心底的空洞裡。
他不是沒幻想過,奚嬈會進宮來救他,但當真親眼目睹後,又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紮在心底多年的那根刺,就這樣突如其來的鬆動了。
“我隻是為了鼎鼎。”
奚嬈沒有說錯,如今她還會與祁狅糾纏不休,就隻是因為孩子。
他信也好不行也好,她都不打算進一步解釋。
祁狅或許會有片刻的感動,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之間就能有什麼改變。
為保住柳眠,一向強硬地他甘願向皇上妥協。
堅持了五年的原則,就這樣輕易地為她舍棄了。
而她奚嬈從始至終就隻是一名過客,圍觀他們是如何相愛,他又如何把這腔深情刻入骨血。
她輸的徹徹底底,心服口服。
“既然危機已除,這張聖旨我便帶回去了。”奚嬈撥開柔紗,溫柔地撫摸他的右眼,故意放慢了動作,“幸好傷得不重,敷幾貼藥膏,很快就能好。”
這裡並不是適合私會的地方,她本該立刻就走,然而走出幾步卻又突然回頭,伸出雙臂從背後勒住了祁狅的腰。
把頭貼在他的胸口,聽到他心臟強而有力的搏動。
“迎娶新婦前,再陪我一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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