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剛出東宮,就看到迎麵而來的暗衛丁,麵色驟然一沉。
“怎麼回事,孤不是讓你去調兵的嗎?!”
暗衛丁無奈地歎了口氣,道:“護君司馬攔住了屬下,說就算有太子令牌,今日也不能聽從調遣,還請太子恕罪。”
“好大的膽子!”祁狅怒不可遏。
這些人平日裡個個見了他都上趕著應承,然而到了真正要用他們的時候,卻敢違令不從!
“護君司馬畢竟隸屬於皇上,交州城內的異樣隻怕早已經傳入宮中。屬下看到那些休假的金吾衛都匆忙趕往皇宮,就料想皇上已經知道了。這種時候最怕出亂子,陛下嚴禁令動用軍隊,也在情理之中。”
暗衛丁分析的確實有理,但祁狅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他根本不敢想,如果找不到昶兒,奚嬈會變成什麼樣。
在斷崖上時她就已經不對勁了,哪裡還受得了更大的刺激。
腦袋裡一時亂哄哄的,無數個恐怖的念頭爭先恐後地往外冒。
“殿下,還有一個辦法!”
暗衛丁忽然眼眸一亮:“屬下帶著幾人偷偷出城,直接調遣附近駐軍,那些都是跟隨殿下征戰過的將士,隻要不穿盔甲,化整為零,應當不會給殿下招致什麼把柄。”
祁狅略微思量,不得不認同了這個想法:“現在也隻能如此了。你點兩千人,不,五千人……方圓百裡的每一寸地皮都不能放過!”
他不敢往深了想,昶兒是否已經遭遇不測。
但活見人死要見屍,如果昶兒真的已經……
他也得想辦法瞞著這個消息,不能讓奚嬈知道。
照道理,祁狅是應該與他們一同出城的。
但思及現在城內的混亂狀況,天空中盤旋的“黑雲”仍未消散,他實在不敢在這時候擅離職守。
萬一他走了,很難說士族是不是會把這場天災推到他的頭上。
果不其然,在暗衛丁走後,虞公公帶著皇上的詔命找來了。
“殿下,天降噩兆,恐有不詳之事發生,陛下傳召您即刻入宮!”
祁狅無法推諉,隻得硬著頭皮進宮,剛走進承乾宮,就被祁魁毫無血色的青灰麵孔嚇了一跳。
上次來,他還尚且有些活人身上的戾氣。
但這次見他,祁魁就宛如一個被抽走了血液的乾屍,五官變形,眼眶凹陷,看著他的眼神溢滿了濃重的怨氣。
“幼安,你來了。”
祁狅忐忑地走上前,恭順行禮。
祁魁陰沉地擠出一抹桀桀冷笑,喉嚨乾澀而沙啞:
“知道朕為什麼召你來麼?抬頭看看這天,儼然是改朝換代的征兆啊——”
說著像是被一口濃痰噎著了,十分費力地咳嗽起來。
像是要將整顆肺都咳出來那般,聲音破碎得可怕。
祁狅心頭猛然一凜,屏住了呼吸。
“父皇說笑了,依兒臣所見,這不過是普通的天地異象,怕是今年冬日氣候多變,所以才……”
“放屁!聽聽這話,你自己信嗎?哈哈哈哈,咳咳咳……”祁魁譏誚地笑著又忍不住咳嗽,“你不知道,先帝駕崩之前……交州也出現了類似於這樣的異象。”
“當時為了安撫民心,朕擅自做主,把所有的責任推到了一個巫覡身上。如今想想,朕大約是錯了,原來改朝換代真的會天降噩兆,可朕還不想死!”
祁狅一時間被這番話震得心驚肉跳,頭皮發麻,根本不敢接話。
他完全不知道,原來祁魁登基之前還做過這樣的事。
祁魁的麵容前所未有的冷鷙,“能齋肅事神明者,在男曰覡,在女曰巫。《山海經》曾提到過,巫鹹國的巫女通常右手握一條青蛇,左手握一條赤蛇,有通天徹地之能。”
“聽說交州城一夜之間出現了許多毒蛇,還咬傷了許多重臣,若不是要改朝換代,就是有巫女在暗中作祟,想要詛咒朕早登極樂。”
話落,他猛地抬起頭,直勾勾盯住了祁狅。
“昨晚你究竟和誰在一起?這場異象到底是不是與你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