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背上背著一個七八歲的女孩,此時腦門上全是已經凝結的血。
“忍一下忍一下,馬上就有醫生了。”
吳軍一邊狂奔,一邊安慰著。
“我...我真的好痛...我要媽媽...”
“不痛不痛,叔叔胸口袋子裡有...有巧克力,就是你上次給我的那塊,你拿出來吃,吃了就不疼了。”
狂奔中的吳軍不知道女孩有沒有去拿巧克力,隻是一個勁地跑,試圖儘快趕回警局找到醫生。
不知跑了多久,終於看到了警局大門,吳軍扯開嗓子吼道:“醫生,醫生!”
門口的警員聽到他的喊叫,立馬扭頭看來,看清是吳軍背著個女孩後立馬對屋內喊道:“張醫生,快出來,有個女孩受傷了!”
吳軍衝進警局,警員立刻幫手接過女孩。
正要把女孩抱進醫務室交給醫生,他突然感覺自己摸到的身體已經涼的嚇人。
“老吳,好像沒氣兒了!”
剛剛幫他從背上放下女孩的警員小聲說道。
吳軍心頭微微一顫,呆呆地看著懷裡那張沾滿了紅色血漿的小臉。
明明十分鐘前,她還在跟自己說話的。
兩人站在門口,沉默了幾秒後吳軍歎息一聲將那具瘦的快要看到骨頭的身軀交給了同事。
“怪我去晚了。”
同事接過女孩的屍體,低聲道:“不是你的錯。”
吳軍沒有說話,頹然地坐在椅子上休息。
這時樓道裡傳來腳步聲,十幾個背著槍械的漢子走了下來,領頭的赫然是拄著拐的顧振東。
顧振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吳軍,左右看看後走過來在他耳邊低聲說道:“南城交易管理局有糧,你去不去?”
吳軍愣了一下,皺眉問道:“他們不是不願意給嗎?”
顧振東沒說話,拍了拍手裡的槍。
吳軍呆了半晌,扭頭看向那些同事,這時他才注意到大家都沒穿警服。
他張了張嘴,想說這麼乾不合適,這是殺官,這是造反。
但一想到剛剛那個小小的身影,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又變了樣。
“去。”
簡簡單單一個字,道出了背後那些把老實人變成暴徒的不知道多少人間苦難。
顧振東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甲胄冰涼堅硬,卻讓他覺得異常溫暖。
他覺得,有些人的心,真的比外麵的冰雪還冷,比手裡槍上的鋼鐵還硬。
“好兄弟。”
一行人走出警局,開上一輛大貨車,朝著南城駛去。
警員們坐在車後鬥裡,看著一路上的荒蕪與斑駁血跡,還有那些倒在街邊的骸骨,心中一陣悲涼。
吳軍突然開口道:“我感覺現在像是走在地獄裡。”
顧振東從懷裡摸出珍藏的最後幾根煙,給邊上幾人散了,自己點上一支吸了一口後交給一個沒有分到煙的兄弟。
那人吸了一口,傳給下一個人,幾隻煙就這樣在十幾個警員手裡來回傳遞,迅速被抽完。
尼古丁和焦油帶來的刺激給了眾人片刻安寧,各種悲痛和心底最後一點猶豫在這一刻隨著細細的煙卷一起燃燒,變成煙霧飄散而上,直達天穹。
那些煙氣和這個城市裡所有人的孤獨與痛苦一起,合成一團,成了霾,成了更大的恐懼,成了阻擋陽光的濃霧,成了吞噬一切的黑暗。
它們遮天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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