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正因為奉月的美貌,她忽然計上心來——
“奉月姿容確實非常人所能極,不過母親到底想說什麼?”薑疏凜這話,便顯得有些咄咄逼人了。方才大夫人那番話,已經是要翻篇的意思,自己給和了稀泥,卻沒想到薑疏凜卻沒順著杆子往下爬,反而逼問她。
大夫人心中的憋著一股氣,尤其是先前還被薑荼歌給氣了那麼一回,眼下就更氣了,臉色登時難看起來。
她沉下臉,凝聲道:“我知你是好心要救人,但是你父親絕不會同意留下一個異族少年在府中的。更何況——”說著,她瞥了奉月一眼,壓低了聲音道:“咱們薑家並非尋常百姓,他的身份來曆不明,是善是惡,是敵是友都還未曾分明,你便自作主張的留下了他,這也是不妥當的。”
說到此處,大夫人自個兒愣了愣,忽然便想到了薑疏凜平日裡的行為做派,頓時心中像是堪破了什麼一般,有種頓悟的感覺。
她盯著薑疏凜麵無表情的俊容,繼續道:“你行事素來穩重,從不做多餘的事情,又怎會帶回來一個陌生人。是不是荼歌她——”
薑疏凜驟然聽到大夫人提及薑荼歌,他倏然抬眸,眼中掠過一絲冷凝的寒霜,冰若秋水一般看進大夫人的眼底深處。
大夫人被他尖銳如利刺荊棘一般的目光紮的眼底生疼,那種帶著警告與戾氣的神情,與平日裡穩重自持的薑疏凜有很大的出入。大夫人被他看了這一眼,才發覺自己剛剛在說什麼,自己又是個什麼意思,頓時也有點後悔。
薑疏凜的逆鱗就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妹妹,觸之即死,誰都不行。自從魏氏死後,薑疏凜更是將保護薑荼歌設為頭等大事,跟魔怔了一般誰都不能動薑荼歌,說她一句不好。
彆瞧平日裡薑疏凜好生生給她行禮,還客客氣氣叫她一句母親。若是她當著麵給薑荼歌找麻煩,那麼薑疏凜肯定是忍不下的。
這樣一想,大夫人腦海中忽然就記起了多年前的一件事。
那個時候薑荼歌不過五歲,薑疏凜剛及九歲。有個不長眼的下人偷懶耍滑,讓她大冬天掉進了冰湖之中。那個下人看到之後嚇得還想溜,等人發現的時候,薑荼歌隻剩半條命了,後來養了一兩年才恢複過來。
但是那個奴婢自然不會有那麼幸運,她也不可能真的逃的出去。
她是在後門被當場捉住的,她收拾了細軟正準備溜走,被抓住時臉都嚇白了。
當時寡言鮮語的薑疏凜,在哄著小妹喝完藥睡下之後,命人把那奴婢摁進了冰水之中,反複數次。
當時他也不過九歲稚齡,卻生的端正俊朗,不說話時便凜然沉寂,黑黢黢的一雙眸裡夾雜著無儘的滔天怒火,在白雪皚皚之下,仿佛能焚儘世間一切一般,透著決絕狠厲。
他盯著已經去了半條命的奴婢,冷冷問道:“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那奴婢蜷縮在水池旁,衣襟濕透,就連頭發上都凝了一層寒冰。她臥在雪地之中,渾身止不住的顫抖,明明寒冷至極,卻又宛如被烈火燃燒一般,臉色蒼白的儘無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