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一愣,說道:“芳綾家中還有一個身體羸弱的弟弟,她每個月的月錢都用來貼補他弟弟的藥費……”
說到這兒,陳氏頓了一下,眉頭擰了擰,像是恍然大悟想起了什麼一般,忽然便不說話了。
但她即便是什麼都不說,薑荼歌卻把個中緣由想了個通透。
清越居現下是個什麼狀況,看看陳氏與薑疏樓便能看的出來。他們母子二人身上沒有一件拿的出手的貴重物件,自己的日子早就過得自顧不暇了,那裡還有閒錢貼補芳綾呢。芳綾想必也清楚這種事,也沒法讓陳氏這個病秧子給她想法子。
現下的藥可不便宜,芳綾一個月在府裡領的那點月俸,夠不夠她弟弟的藥費還兩說呢。但是按照陳氏所言,芳綾為人還算老實誠懇,若是她能夠負擔得起她弟弟的醫藥費,想必應當是不會做出背叛陳氏,謀害薑疏樓之事……
想必芳綾的弟弟定然是病情惡化了,需要大夫和錢財買藥續命。這些陳氏自然是給不了她的,但是大夫人可以。
無論芳綾本性多麼純善,在至親血脈生死之間,她不會做一個聖人。她會選擇自己的親弟弟而去謀害另一個無辜之人的性命,她真是不知該歎芳綾可憐還是可悲呢。
“我已經讓人去尋芳綾了,待將她尋回來一切便都能真相大白了。”薑荼歌意有所指道:“不過到時若是芳綾說出了什麼父親不願聽到的事情,還請父親想著我這可憐的三弟才是。”
薑華盛聽到薑荼歌越說越沒譜,臉色更是沉如陳年鍋底,難看至極。
薑荼歌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他,讓他極為不喜,甚至是不悅。他不喜這個女兒,便是極其痛恨她這幅絲毫不識眼色,不知進退的模樣。他厭惡她的高傲,厭惡她的咄咄逼人。她明明是他第一個女兒,可是卻沒有半點兒像他的地方。
她若是彆人生的便也罷了,可她偏偏是魏氏所生!背後靠著魏國公府,以及皇後,就連皇帝都對她寵愛有加。所以這麼多年來,他儘量不去與這個女兒多接觸,儘量的疏遠,就是為了避免發生衝突。他若是今日在府裡教訓了薑荼歌,明日魏國公那邊就得在朝堂上與他為難,皇後娘娘那邊也會稍有責難!
薑華盛不悅的咬了咬牙,隻能將心中的怒火強行壓下,說道:“照顧你三弟的身子要緊,若是尋回了芳綾,我定不會饒了她。”
都到了這個時候,她的好父親還在與她打太極,企圖壓下此事,將所有的過錯全部推諉到芳綾身上。
薑荼歌不禁心中一陣發笑,那股炙熱的灼燒之痛從心底熊熊燃燒,不斷蔓延。儘管如此,她凝著薑華盛這張微微上了年歲,卻更添了幾分成熟穩重的俊朗麵容隻覺得遍體生寒。難以言喻的怨怒從心底噴薄而出,那些不堪入目的過往仿佛曆曆在目一般。
那時她的好父親也是這般,冷眼無情的看著垂死掙紮的自己,就那般冷血無情的看著,甚至主動宣判她的死刑。這是何其的歹毒,何其陰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