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疏樓將滿心怨怒儘數咽下,緩緩道:“母親慢走。”
大夫人闔首,然後給薑琬音使了個眼色,讓她拉著薑琬月一同離開。
待她們都離開後,陳氏忽然便朝著薑荼歌跪了下來。
在場眾人皆是一驚,薑荼歌麵色微凝,上前彎腰要扶陳氏起身,說道:“陳姨娘這是做什麼?還不快起來。”
陳氏卻不肯動身,周嬤嬤見此,也隨著一道跪下了。
“今日之事,陳氏多謝大小姐出手相助,若是來日大小姐有用的上我的地方,我定當竭儘全力以報今日之恩。”陳氏懇切道。
今日之事即便是不去調查驗證,她已然看透了七八分。無論大小姐到底在這樁事裡扮演了什麼角色,但是到底是她院兒裡的七餘救了三少爺的性命。而且大小姐還為他們開罪了大夫人,怒懟了相爺,甚至收留他們母子二人。無論是出於可憐施舍也好,真情也罷,她陳氏已經走到了今天這般田地,有一個人肯伸手幫她一把已經是天大的幸事了。
薑荼歌凝著眉眼,長聲歎道:“陳姨娘不必謝我,說來慚愧,身為長姐這些年卻始終未關心過三弟,如今怎能當的陳姨娘如此大禮,還是快起來吧。”
說著,她便去扶陳氏,這一次陳氏沒有抗拒,隨著薑荼歌一道起了身。
秋心連忙搬了凳子過來,薑荼歌扶著她坐了下來,道:“陳姨娘身子不好,還是早些歇息吧。我命人把暖閣旁的房間收拾一下,您委屈委屈住幾日,缺了什麼或是住的不舒服,便同我或是秋心說都成。”
陳氏聞言,眼中頓時溢出淚來。凝著薑荼歌清透的雙眸似有千言萬語又說,卻又不知如何表達。
薑疏凜在一旁站了半晌,一直未曾開口,但是臉色也不甚好看。
他雖平日裡略有關照這個三弟,可如今看來,實在是杯水車薪。
但是他不知道的事情有太多了,這些事所有人都瞞著他,包括陳氏。陳氏也曾經告誡過薑疏樓不要過多打擾薑疏凜,更不要對薑疏凜說大夫人的壞話。若是讓大夫人知曉,身為大少爺的薑疏凜自然不會有任何事,但是他們母子的處境必定更加艱難。
而且薑疏凜平日裡也確實太忙了,既要顧得上薑荼歌,又要聽從皇帝的旨意,父親的安排,上麵還壓著魏國公府皇後娘娘。他身為兄長,身為薑府的嫡長子,他背負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為什麼薑琬音她們如此挑釁,隻要不甚出格,薑荼歌都能夠一一忍讓。便是她能夠明白,兄長有多麼不易,她不過是為了減少麻煩罷了。
可是今日他們兄妹二人看了薑疏樓的處境,說不動容都是假的。再頑石的心其實也都是血肉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