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本該還算從容的廚房，頓時忙碌起來。秦牧手腳不停，直忙得額頭冒汗，總算在短時間內將這十幾碗羊肉湯餅悉數送到客人麵前。
正想歇口氣，店門又被推開，昨日傍晚來過的幾位少年笑嘻嘻地走了進來。
“掌櫃的，我們來八大碗羊肉湯餅！”
秦牧抬眼一看，發現這群少年今日竟比昨日多了幾個人，顯然是帶了新同伴來嘗鮮。
帶頭的是一名梳著整齊發髻的少女，剛跨進門便朝堂中輕喚了一句，而後四下張望，尋覓空座。
此時，天成食坊雖未滿座，但每張桌旁都已有客人坐定。這群學子隻得三三兩兩地與他人拚桌而坐。
那領頭的少女名叫柳若音，是他們這一小群人中的主心骨。她找到一處空位坐下，正欲取出隨身攜帶的書卷翻看，旁邊一個眉目清秀、神色略顯局促的少女也跟著坐下，小聲問道：
“若音，咱們這樣假借師長的名義出書院，會不會引來訓責？聽聞上月文昌院有同窗如此行事，結果被府學學正告知家中，連歲考都被貶了。”
柳若音聽罷，微微一笑，抬手拂了拂垂在耳側的發絲，神態自若地答道：“小梔，莫胡思亂想。他被告知家中，是因為沒能考進書院的前五名。若是成績名列前茅，學監又怎會多加管束？你看我，這般出堂用飯，何曾有誰乾涉過？”
被稱作小梔的少女眉頭輕蹙，低聲道：“你才學出眾，自然無妨。可我們才疏學淺，莫說前五名，連前二十都難以企及……”
柳若音聞言，嘴角微揚，托著圓潤的下巴，腮幫微微鼓起，像是正含著一口蜜餞的頑皮模樣，笑著說道：“那就考進前五名不就好了？很簡單啊，考試的時候，把題目寫上答案即可。”…。。
小梔愣了片刻，無言以對。
人各有誌，才學不同，小梔隻覺得柳若音的話未免有些過於輕鬆。
她剛想起身去找其他同伴商議，卻被柳若音一把拉住，含笑說道：“彆忙著走啊，小梔。我正有一事要問你。最近禮部與國子監的博士院都向我發了信函，爭相招我入仕。你說，我是去禮部好，還是去博士院好？”
趙小梔聽得滿心無奈：這種問題，是我這種才學淺薄之人能考慮的嗎？
平日裡，她不過盼著考試時能不被夫子責罰，勉強過關已是萬幸。至於若音提到的入仕免試……這樣的話，她連夢中都不敢妄想。
沒過多久，夥計便將熱氣騰騰的湯餅端了上來。兩人之間的對話也暫時告一段落，幾人安靜地低頭用餐。
柳若音瞧見桌旁的客人們紛紛往碗中加了些辣醬，吃得眉飛色舞，忍不住也舀了一勺到自己的碗中。拌勻後送入口中，果然覺得這滋味妙不可言。
用餐間，柳若音興致盎然地從袖中取出一隻隨身攜帶的雅箋木牌，想著寫下今日有趣的見聞記錄下來。她見自己麵前的空碗頓時有了靈感，便蘸墨寫道：
“天成食坊之羊肉湯餅，香辣獨絕，回味無窮。每食一碗，尤覺意猶未儘。此番空碗留名，願為食坊美味作證。”
寫畢，她將雅箋木牌交予夥計，笑道：“煩請將這留念掛在店外，日後若有機會再來，願續此趣事。”
同桌的幾位少年見狀，也紛紛跟隨效仿，各自留下了文字記錄自己的感受。
這番舉動，無意間吸引了店內其他客人的興趣。
不一會兒，堂中不少用完餐的客人也紛紛起意，在空碗旁用木牌題詩留名，天成食坊的“空碗雅箋”木牌頓時成了一個小小的趣聞。
街坊中人得知此事後，紛紛議論：
“天成食坊到底在何處？竟引得這許多人慕名前往。”
“我聽說在城東東盛街上，不如哪日同去看看？”
“當真？看來得抽個閒日親自嘗嘗了。”
“……”
不經意間，天成食坊因為食客的這些趣味留念而成了附近街坊茶餘飯後的熱門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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