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周南川在武裝部一待就是好幾天,他們就會主動要求照顧孩子。
遠親不如近鄰。
現在周南川不在家,媳婦兒遇上困難,他肯定是頭拱地的幫。
一口氣挑了十六挑水,饒是王長貴一個身高差不多一米八的壯漢,也被累壞了。
摘下棉帽子,頭發都濕透了。
那時候大家都窮,冬天穿棉襖,裡邊就是空的,因為買不起線兒衣秋衣,真空上陣。
因為出汗,棉襖裡子濕了,貼在身上,粘了八嘰的不得勁兒。
可王長貴一個字兒都沒多說,澆完最後一桶,起來就走,桑榆給錢,說啥不要,邁著大步就回家了。
桑榆不答應,說了給錢,那就得給錢。一毛錢一挑,十六挑,一塊六毛錢。
這可不是小數目,如果用來買鹹鹽的話,那能買十六七斤,夠吃一年二年的了。
她一直小跑著跟到王長貴家,把錢給吳海燕。
吳海燕也不要,推辭的激頭白臉的,桑榆爭了,“嫂子,用彆人我都給錢,用王大哥我更得給。當時說好了的,一挑一毛錢。你和大哥都橫扒著堅擋著的不要,嫂子,是不是嫌錢少啊,還是怕我再求我大哥呀。”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再不接著,就不好了。
王長貴兩口子也看出來,桑榆是真心實意的要給,便也接了。
“這多好,嫂子,我大哥在家待著沒啥事兒,下次再澆水我來找大哥。”
吳海燕攥著那一塊六毛錢,一連聲兒的答應了。
東北的冬天,農民貓冬,閒著啥事沒有。
為了掙點零花填補家用,勤快的男人會出去找活兒乾。
隻是季節的原因,活兒也不多,而且就算找著活兒,都是小活兒,一天能給個一毛兩毛的就不錯了。
給桑榆挑了點水,一下子就得一塊六,這對於他們來說,是個莫大的驚喜。
以一個禮拜澆一回來算吧,一個月光靠挑水就能掙七八塊錢,可比出去找活乾強太多了。
於是,王長貴和吳海燕一商量,就去找桑榆了,說是挑水這個活兒他們包了,至於錢,不用一毛一挑,給五分錢就行。
桑榆锛兒都沒打就答應了,價錢還是一毛錢一挑。
把活兒承包給知根知底的固定人,相對來說,更好管理,桑榆本身也是這個意思。
生菜皮實,也好種,沒幾天兒,嫩黃兒的小芽就出來了,嬌嬌嫩嫩的,看著就招人稀罕。
大棚裡各搭兩個取暖的爐子,通過兩根通底的爐筒子送滿整個大棚,保證蔬菜的生長環境。
隻是現在每天燒火用的都是木頭,既浪費資源,也不抗燒,保暖時間短。
桑榆尋思去鎮上看看,哪兒有賣煤的,買半噸,搭配著燒。
買煤都是送貨上門的,所以桑榆還是步行去的鎮上。
好巧不巧的,煤場就在武裝部附近,十多分鐘的路程。而且去往煤場,需要先經過武裝部。
桑榆一邊走一邊尋思呢,能不能見著周南川。同時又有點後悔了,沒有把四嬸新做的棉背心帶過來,要是碰上了,正好交給他。
冰天雪地的訓練,咋地也得先做好保暖。
馬上就到武裝部門口時,桑榆突然站住腳步,躊躇著不知該不該上前。
隻見武裝部門口停著一輛軍綠色吉普,旁邊還有三輛蒙著深綠色篷布的大解放。
篷布特彆嚴實,四棱四角的,把裡邊的東西遮蓋得嚴嚴實實,什麼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