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白宏遠死後,白雲兒第一次對宋懷英和顏悅色。
如今事情發展成這樣,如果詛咒的人真的是雲兒,那他們就在這山穀中,哪裡都不去,說不定這場詛咒,便不存在了。
如今回到過去的光陰長河,對於宋懷英來說,這一切都是虛幻的,卻又是曾經的真實。
真實得,他不忍白雲兒受一點苦。
看著宋懷英同意之後,白雲兒突然露出一個微笑,不是之前那種無視,或者說是竭斯底裡的憤怒。
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微笑,這樣的笑容,宋懷英許久沒有見過了。
似乎答應不離開之後,白雲兒整個人的情緒完全發生了變化。
她朝著宋懷英走了過去,想要幫宋懷英處理傷口。
宋懷英現在這狀態說是慘不忍睹,都毫不為過。
渾身上下到處都是傷,其中兩處最嚴重的一處在胸口,一處在腹部,都是白雲兒親手刺傷的。
白雲兒沉默的幫忙包紮。
宋懷英試探性的說道,“雲兒,你餓嗎?
我烤魚給你吃!”
白雲兒點了點頭,“好。”
看著白雲兒真的答應了,好好跟他說話了,也要吃東西了,宋懷英有些欣慰。
傷口包紮好之後,宋懷英就去清理了之前拿回來的那條魚,開始生火,準備烤魚。
他一直小心翼翼的注意著白雲兒的情緒,見白雲兒真的平靜了下來,還在一旁跟著他一起添火。
宋懷英突然覺得,這樣或許也挺好。
有些微焦的魚烤好了,宋懷英涼了一下之後遞給白雲兒,“沒有調料,可能不太好吃。”
白雲兒搖搖頭,“挺好的。”
幽靜的山穀中,隻有白雲兒和宋懷英兩人。
沒有了世俗的紛爭,沒有了那些仇恨和瘋狂。
仿佛都平靜了下來,也不再試圖尋找出口了。
就這樣又過了兩天,宋懷英有合理的休息敷藥,身體情況慢慢好了起來。
他們像一對隱居山林的夫婦。
開始在這山穀當中,辨彆能吃的野菜果子,在深潭的淺灘處,偶爾還能抓到一條魚。
或許是怕白雲兒無聊,某次宋懷英居然抓到了一隻兔子,這兔子沒有變成當晚的夥食,而是被白雲兒養了起來。
夜裡有些冷,宋懷英便收集了很多乾草,然後用草繩把這些乾草捆紮起來,可以當床睡,還挺暖和。
兩人真的沒有試圖離開,仿佛在這幽穀之下,就這麼生活挺好。
白雲兒也忘了所有的一切,平靜下來。
直到又過了幾日。
白雲兒突然聽到,這山穀中出現除了他們之外,其他的聲音。
她猛地抬頭看向懸崖那邊,果然聽到了,有動靜。
她看了一眼宋懷英,宋懷英正在一旁用野菜喂兔子,因為耳朵不好,並沒有聽見上麵傳來的動靜。
然後白雲兒看到了一個十分眼熟的人,身上捆著繩子,從懸崖上下來。
那被繩子吊下來的,是世子陸思遠。
遠遠的看到了白雲兒,陸思遠滿臉驚喜,抬起一隻手使勁兒地對著白雲兒揮手。
“雲兒妹妹,我終於找到你們了,你和王爺都沒事吧?”
白雲兒看著這一幕,那短暫平靜下來的內心突然便躁動起來。
被摔傷的頭那傷口處又開始痛了,痛得她有些神誌不清。
有人找來了,救他們的人來了,他們不可能永遠生活在這裡。
他們要被救出去了,要回到難民聚集地,要回到蘭州,要回到京都,要回到父親死去的那一刻。
對啊,最疼愛她的爹爹死了,是被宋懷英殺死的。
她無法這般平靜的和宋懷英生活在這裡,他們直接還有殺父之仇。
這才是現實。
白雲兒頭痛欲裂,突然握住了那把匕首。
舉起了匕首,對準了正蹲在地上喂兔子的宋懷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