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阮箏先前還有一絲擔憂,那現在也算放心了。
高隱至少當下不會輕易站隊。
說來也奇怪。
她的記憶中一直沒有高隱上輩子的結局。
難道,他一直在邊境沒有回來?
阮箏疲憊地擺了擺手,道:“罷了,你走吧。他若在天有靈,也不會想要見你的。”
話音剛落,就見高隱一張俊臉隱隱扭曲,聲含怒氣:“他不想見我,難道不是因為心虛?!”
阮箏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好笑道:“他有什麼好心虛的。”
她神情驟冷,重重放下手中茶盞。
“他對先帝忠心耿耿,對大魏嘔心瀝血,可從來沒有對不起你們高家半分!”
“如果不是他乘人之危——!”高隱怒道,對當年的事情始終耿耿於懷。
他永遠都忘不了,永遠都忘不了衛家請媒人去阮家提親的那一日!
高隱設想過無數種可能,甚至揣測兄長會和自己爭奪心愛之人,唯獨沒有想到,會是衛家那個癆病鬼搶在他前頭到阮家提親下聘!
相比他的憤怒,阮箏麵容平靜無比。
她置身事外,冷眼旁觀,看他的眼神仿佛就是在看一個笑話。
寒氣從腳底心直竄腦門。
高隱一瞬間如墜冰窖。
阮箏淡淡地看著他,輕聲反問道:“高少弦,我嫁到衛家,難道不是拜你們兄弟所賜嗎?”
她撫了撫毫無褶皺的深衣,慢條斯理起身,滿頭烏發僅用一根木簪固定。
明明容顏未改,可高隱卻無法從此刻的阮箏身上找到她年輕時候的影子。
那個時候的阮家小娘子,耀眼奪目,即便不言不語,可隻要有她在場,所有目光必然都將聚集於她一人身上。
為什麼......會嫁到衛家呢?
阮箏走到他麵前,輕聲細語道:“你們高家本就是謀朝篡位的逆臣,迫我阮家在先,殺我姑父、姑母在後。你說衛秉文乘人之危,我不否認。他便是千好萬好,換在從前也絕無可能進我阮家半步。”
衛家不過寒門。
彆說當時了,就是現在,也沒有士庶通婚的道理。
陳留阮氏的嫡女嫁給那樣的寒門子弟,說破了天也是個笑話!
這麼多年過去了,如果不是高隱提起,阮箏都快忘了她曾經是多麼高貴的女郎。
她本可以不用嫁給衛秉文的。
阮箏冷笑一聲道:“可若沒有他,恐怕我早就淪為你們高家兄弟的玩物了。”
高隱心頭一震,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不,怎麼會......
他握住阮箏的肩膀,語調慌亂道:“阿聽,你在說什麼?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那麼對你?我當初,早就想好要到阮家下聘,我是要風風光光迎你過門的——”
阿聽是阮箏的小名。
她麵無表情,打斷道:“你不會不知道高四對我的心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