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箏冷笑一笑,“日夜盯著衛平侯府,確實辛苦。”
高隱抿了抿嘴,被主仆二人嘲諷的一句話都不敢說。
他哪兒知道,阮箏是要去梵音寺。
最後一路安靜,誰都沒有說話。
等到了山腳下,馬車上不去,隻能下來自己走路。
高隱輕聲道:“我背你吧。”
阮箏看都不看他一眼,“滾吧你。”
雲因嘟囔道:“讓他背怎麼了,娘子少些台階走走,雪天路滑,這要是摔下去,可就虧大發了。”
阮箏瞪她一眼,雲因不敢說了。
她既然不願意,高隱不也勉強,便走在她們身後,若是有個萬一,腳滑了,或是腰閃了,也好及時相救。
阮箏打會走路起,就隨著祖父一同鍛煉身體,區區梵音寺……
呼吸聲逐漸加重,阮箏竟然感覺到了一絲吃力。
餘光瞥向高隱,臉不紅氣不喘,麵色平靜無波。
雲因扶著她,低聲道:“娘子這幾年越發懶的動彈,哪裡吃得消這麼爬。”
阮箏不得不承認自己老了。
好不容易到了梵音寺,阮箏雙腿酸軟,恨不得跪到地上。
“阿聽。”高隱眼疾手快,握住她的手臂。
“……”
寺門打開,老和尚笑嗬嗬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阮箏死死盯著老和尚的臉,一如幾十年前,沒有絲毫改變。
“敢問樂從何來?”她笑了一聲,慢慢地念出老和尚的法號,“明淨大師。”
雲因臉上血色褪了個一乾二淨,幾乎是呆滯地看著不遠處的明淨。
這天底下,竟然當真有人可以容顏不改!
他莫不是什麼妖怪不成?!
明淨無奈道:“阿彌陀佛,貧僧並不曾修習什麼妖術。還請幾位施主放心。”
阮箏笑了笑,坐了幾個時辰的馬車,又爬了這上千台階,實在難掩疲憊,歎道:“多年不見,明淨大師一切可好?”
明淨笑道:“阿彌陀佛,比阮施主要好些。”
阮箏:“……不請我進去坐坐?”
再站下去,她就要開始腿打顫了。
明淨哈哈大笑,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邊走邊道:“算到阮施主今夜過來,貧僧都不敢離開,以免讓阮施主白跑一趟。”
阮箏嘴角敷衍地提了提,道:“多謝明淨大師體貼關照。”
明淨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總要做好的。”
阮箏腳步一頓,定定地看著前麵的背影。
“大師這話,是什麼意思?”
明淨開始裝傻充愣,道:“貧僧方才說了什麼?怎麼想不起來了?年紀大了,果然記性也不好了。”
邊說邊搖頭,又關切道:“阮施主怕是還未用晚食吧,不如在梵音寺將就用些素齋。”
阮箏憋著口氣,溫和一笑,“那就多謝大師了。”
果真是人老成精。
死禿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