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見涼月緊閉著眼睛,隻有微弱的呼吸起伏,證明她還活著,頓時心如刀絞,眼眶酸澀。
他坐在床邊,握著涼月的手貼在臉上,顫聲道:
“夫人,彆怕,是我不好,是我來晚了。”
傅恒的眼中滿是悔恨與自責,恨自己責怪自己,明明感到不對勁了,為何還要放她自己離開,讓她被折辱。
此時他內心想要殺人的心都有了,可看著涼月毫無血色的臉,卻什麼都不想做,隻想就這麼安靜的陪著她。
這時,皇帝也走了進來,看到傅恒的樣子,神色複雜。
“傅恒,朕會下旨讓你們和離,重新賜一名世家貴女給你做嫡福晉。”
傅恒聞言,轉頭看向皇帝,目光冰冷,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一字一頓仿佛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一般。
“和離?
奴才與喜塔臘氏爾晴拜過天地宗親,是聖上親賜下的姻緣。
是富察家以八抬大轎,明媒正娶的嫡妻。
聖上讓奴才休妻另娶,是嫌她今日所受折辱還不夠嗎?
皇上,但凡您還要一點臉麵,就彆逼奴才恨您。”
傅恒說完,不再看皇帝青青白白的臉色,轉頭看向涼月,目光溫柔繾綣,伸出大掌,溫柔的描繪著她的五官。
皇帝眉頭緊皺,隻覺得眼前的一幕分外刺眼,對傅恒的愧疚之心不免也變得惱恨十足。
“傅恒,你從未碰過她,她算什麼妻子?
她已經是朕的女人,朕可以許她高位,讓她誕育皇嗣。
你呢?讓她守活寡,青燈古佛了此殘生嗎?
傅恒,隻要你應允,朕不僅賜你世家貴女為嫡妻,就連那個魏瓔珞朕也可以賞你做側福晉。”
聽皇帝提起魏瓔珞,傅恒的心還是痛了一下。
可他是個端方重義的君子,涼月如今生死不明,她又對他用情至深。
如果知道此時自己放棄了她,無異於是逼她去死,當下毫不遲疑的拒絕道:
“這就不勞皇上費心了,碰過又如何,沒碰過又如何?
她進了富察家的門,生是富察家的人,死是富察家的鬼。
今日之事,奴才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隻求您放過她。
她已經死過一次了,不要再逼死她第二次。”
皇帝聞言,眼中閃過一抹受傷與憤怒,可看著床榻上毫無生氣的女子,終是不忍,隻能選擇拂袖而去。
“朕,如你所願,傅恒你不要後悔。”
皇帝的聲音自屏風外傳來,傅恒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後悔?他最後悔的就是今日進宮,放任涼月獨自一人帶著丫鬟在純貴妃的地盤上遭人算計,遭此橫禍。
“爾晴,對不起,是我不好,沒有保護好你。”
傅恒看著涼月,眼眶通紅,輕輕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仿若怕驚擾了她一般。
這時涼月睫毛輕顫,緩緩睜開眼睛,入目便是傅恒通紅且擔憂的眼眸。
“傅恒……我……好疼……,好可惜就差一點兒,我就可以得償所願。
你這麼優秀的人,原就是我不配,現在剛好你可以給我一封休書,放你自由。”
涼月的聲音沙啞微弱,臉色慘白,眼淚順著眼角滑落,整個人脆弱的如同易碎的琉璃娃娃一般。
傅恒見她如此,心中大慟,眼眶發熱,連忙開口。
“傻瓜,這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遭此橫禍,我知道她是衝我來的。
隻要你活著,我答應你,等你好起來,我們就好好過日子,我再也不等了。
爾晴,我知道,我其實早就對你動心了,隻是我不願意承認罷了。
我不願承認我是一個見異思遷的人,不願承認我三心兩意在日複一日的相處中拋下了瓔珞愛上了你。”
涼月聞言,眼中閃過一抹不敢置信,想要說什麼,卻牽扯到胸口的傷,頓時臉色更加慘白,劇烈的咳嗽起來。
“咳~咳~咳~”
隨著咳嗽聲,胸口的紗布再次變得殷紅。
好在,熬完藥的葉天士端著藥進來,看她這個樣子,連忙幫她按住傷口。
“不想她死就彆刺激她。”
葉天士為涼月重新上藥包紮,將溫熱的湯藥讓她服下,看著她昏睡過去,這才鬆了口氣。
指了指一旁染著血跡的金簪,無奈的道:
“她胸口的傷很深,雖然沒有紮進心臟,但金簪太過尖銳,尖頭刺進了肺部,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
如果傷口再裂開,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回來。”
葉天士神色凝重,雖然他知道沒有他說的那麼嚴重。
可發生了這種事,涼月想要活命,隻能拿命去賭,他也不介意賣給這個聰明的女人一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