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那包大農,不過是天機館中一個給人起卦算命的相者,居然有如此見識,如此膽略。我海瑞空讀聖賢之書,自許所行者皆為聖賢之道,豈不聞:朝聞道,夕死可矣?豈不聞:苟義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
想到此處,海瑞嘴角露出了微笑!
你包大農說世間事無非一騙!我海瑞便要向世人,向你包大農證明,這世間並非如此!
起碼還有我海剛峰願意做一個赤誠君子!
便是為此犧牲了自己的性命又有什麼?
我海瑞三代單傳,如今上有老母,下有幼女,妻子肚子的孩子會是男孩嗎?
想我海家耕讀傳家,想必老天有眼,不會叫我海家絕後!
可是天下人,除了我海家之外,更有多少人妻離子散,生於太平之世卻化為餓殍!
我海瑞身受朝廷俸祿,又豈能坐視不理?
海瑞拿起筆,繼續寫了下去。
…………
包家大宅之中,包大農拍了拍肚子,吃得飽了,突然想起後院自己那兩個還在苦讀的傻徒弟,心說自己這演的也差不多了,該上乾貨了。
雖然包大農對自己參加科考這事沒啥興趣,不過作為一名穿越過來的曆史係研究生,對明史還是相當熟悉的。
今年科考的題目,一直在他心裡放著,隻不過若是直接拿出來給徐文長歸有光二人,難免太過紮眼,所以先找了幾十本八股文叫二人熟讀。
他邁開四方步,往後院走去。
剛剛來到徐文長和歸有光二人所住的房間,便聽到裡麵一陣怒罵。
包大農側耳去聽,不聽還好,一聽簡直氣歪了鼻子。
隻聽徐文長道:“這是什麼狗屁文章,文理不通,死板枯朽,全無一個字可以入眼!”說完隻聽滋啦一聲,想是他將手中書本撕得粉碎。
“沒錯沒錯!”歸有光乃是散文大家,做文章也是一等一的,這天下有幾人的文章能入他的眼,也跟著罵道:“似這等文字,哪有半分錦繡之言?放眼望去,儘是一片烏黑,讀了汙眼!”
說完也是滋啦一聲,將手中書本撕得粉碎!
包大農氣得直咬牙,回手一模,從門邊取過棒子來,打開大門衝進去,二話不說,抬棒子就打!
“救命啊!恩師饒命!”
徐文長與歸有光兩個見了這根大棒子,臉都綠了!
包大農指著二人罵道:“你這兩個鳥人,在這充什麼大瓣蒜,你們文章做的好,又有什麼鳥用?也考個狀元來給為師臉上添彩,才算你二人的本事,如今不虛心就學,當真該打!”
“恩師!”
徐文長和歸有光兩個乖乖跪倒,哭喪著臉道:“不瞞恩師說,我二人的確看不上這些醃臢文字,隻不過師命難違,我二人罵歸嗎,功課卻不曾短少,這些撕掉的書,我二人都背下來了!”
“嗯?”包大農就是一愣,看來這兩個人真是天才啊,那麼多書,居然都背下來了?
包大農伸手從地上撿起一本,隨便考了幾句,二人果然對答如流。
“不錯不錯!”包大農將棒子藏到身後,笑眯眯地抽出五本書來,這五本書裡,各自有幾篇文章與今年的考題類似。
“你二人,給我好好用功,這五本書,都要給我背下來,錯一個字,便是一棒子打下來!”
“是是是!謹遵師命!”徐文長和歸有光長長吐了一口氣,隻要不挨揍,啥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