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五帶著一大幫包家下人轟然答應。
包大農又道:“李太醫身為大國手,當知道這天花是何等凶險的病症,如今我一不要你吃藥針灸,二不要你傾家蕩產,不過是請你穿一件那個,那個浴袍,難道就很過分嗎?”
“誒?!這麼一說,倒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啊!”李時珍心裡說道。
“而且在場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證,在我包家清華池裡洗澡,那是不過是防治天花的第一步,後麵還有好幾步呢,但凡少了一步,那也是無效的,所以你李太醫要走隻管走!可既然如此,還是那句話,出了包家大門,卻不可說我包家的法子不靈!”包大農說的簡直是理直氣壯。
“哼,難不成你叫我做貓做狗,我也要答應不成!”李時珍氣哼哼地說道。
路是自己走的,坑是自己跳的,沒奈何,隻好硬著頭皮挺下去了。
“不會不會!”包大農哈哈一笑,道:“隻要李太醫穿上那件浴袍,道後院的祠堂之中燒幾炷香,然後在神靈排位前誠信敬意地磕幾個頭,這事就算差不多了!”
“當真?”李時珍對包大農的話,再也不敢完全相信。
“當然!”包大農一揮手,牛五跳上梯子,將那幾幅畫撕了個粉碎。
李時珍心裡稍稍安定。
包大農心裡暗笑,所謂君子可欺之以方,現在我是撕了,可你李時珍萬一又起幺蛾子,我不會再叫人畫嗎?
李時珍思忖片刻,點了點頭道:“反正今日事已至此,我便看你還有什麼招數!”說罷轉身回了單間內,將那件臟衣服換了穿在身上。
“妥了!”
包大農心裡暗笑,這些舊衣裳都是西山上下來的,包大農當時還特意讓鐵蠻拿了去那些生了天花的母牛身上亂蹭了一回。
這牛奶洗澡防治天花,根本就是假的,至於裡麵加進去的所謂靈藥,更是屁用沒有,真正有作用的,隻有兩件事。
第一,用力使用那些藥草在身上揉搓,使得皮膚出現細微的損傷,第二,就是要穿上這些破衣爛衫,好使得牛天花病毒有機會進入人體。
至於其他的燒香跪拜,不過是為了保守技術秘密而避人耳目的法子罷了!
如今李時珍確定已然中招,也就是說,此刻的李時珍已經相當於在不知不覺之間接受了牛痘的接種,隻要十餘天時間過去,李時珍便可以獲得對於天花的終身免疫。
包大農嘿嘿一笑,帶著身著乞丐裝的李時珍直奔後院,一路上,李時珍不是捂著胸前的破洞,就是按著屁股後麵的窟窿。
他滿心驚疑,不知道包大農最後還要出什麼損招。
沒想到到了最後,還真如同包大農所說,不過是在香堂之內給三清上了幾炷香,給嘉靖皇帝的排位磕了幾個頭。
雖然據包大農說,這一套程序裡麵最重要的便是磕著幾個頭,可李時珍完全是趕鴨子上架。
雖說醫巫同源,可李時珍打心眼裡看不起那些和尚道士,更不要說那使得家家皆淨而無財用的嘉靖皇帝居然還能管得了凶險無比的天花。
因此,這幾個頭,李時珍磕的是不情不願。
好在包大農也不計較。
一套走完,包大農叫牛五伺候李時珍更衣,然後將他送出大門,微微笑道:“李太醫,我還有最後一句話你記住!十五天之後,你便是與那些天花病人同吃同住,也絕不會染病了!”
“我信你個鬼!”李時珍臉上抽搐,心裡更是半分也不信。
他這一番,完全是為了天下蒼生,目的也很簡單,那便是要將這滿嘴胡說八道的小無賴趕出京師,免得他胡言亂語的害人。
“好!”李時珍咬牙切齒道:“十五天之後,你我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