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一定是這麼回事!
多年來的杏林生涯使得李時珍對自己的推理極為自信。
“多謝李太醫,如果我家恩師聽到你這麼說,心裡一定會十分開心!”歸有光回答道。
“不是我說,李太醫,您看到沒,就我家恩師的大智慧,就在這麻袋裡,就體現的老明顯了!”徐文長一臉欽佩,無限感歎地說道。
“什麼?”李時珍涵養再好,那也有點忍不住了。
“你包家靠著天花大發國難財,捐出來點糧食居然都是些雜糧,還摻雜了一大把的稻糠,然後還有臉說這裡麵有大智慧?”李時珍氣的直翻白眼。
龐鹿也覺得好笑,隻不過他自幼便流落江湖,什麼人沒見過,倒也不覺得有多奇怪。
“來來來,給我吧!”徐文長一臉壞笑看著歸有光,歸有光一臉沮喪,從懷裡掏出一塊碎銀遞給徐文長。
徐文長嘿嘿一笑道:“李太醫不必生氣,你心中所想,我都明白,我來時與歸兄打賭,我說李太醫雖然是這世上一等一的名醫,卻也看不透我恩師的智慧!歸兄卻是不信……”
“算了算了,願賭服輸,也不必說了!”歸有光搖頭笑道。
“不行!”李時珍怒了,你用摻雜了稻糠的雜糧來搪塞我,我李時珍認了,你逼得我隻能閉嘴認倒黴,看在天下蒼生的麵子上,我也忍了,可你不能侮辱我啊!
士可殺不可辱啊!
就算倒退一百步,李時珍也不相信,就這一麻袋摻著稻糠的雜糧裡能有啥大智慧!
李時珍一把揪住徐文長的脖領子,麵目都扭曲了。
如果手頭上有個三五斤砒霜的話,李時珍會毫不猶豫地給徐文長喂下去。
“李太醫請息怒!”歸有光看李時珍發火了,也有些不好意思,趕緊上來勸架,和龐鹿兩個將李時珍架到了旁邊。
“哎,也不怪李太醫發火,當初我二人剛剛拜在恩師門下的時候,也是天天憋氣窩火不明白,可是後來,我和歸兄兩個,那是百分百的服了!”
徐文長說著,一指那麻袋道:“本來,我和歸兄兩個說了,咱們既然要幫李太醫,那自然要采買最好的糧食和最好的藥物,我那恩師老人家卻是微微一笑,說不可以!”
歸有光繼續道:“我家老恩師說,如今花子廟內外斷絕,要進花子廟,必須要過官軍這一關,如果采買的糧食是好的,等過了官軍這一關,隻怕就要少一半了,隻有買那些最差的雜糧,摻雜在稻糠之中,才不會有人來打這些糧食的主意!”
“嗯?”李時珍就是一愣,心說:“這思路倒是很清奇啊,而且似乎說的也有些道理!”
龐鹿也是一愣,他本來就是行伍出身,什麼沒見過,知道包大農所言不假。
徐文長也道:“我家老恩師還說,這糧食既是來救命的,好吃不好吃混沒半點打緊,反而正是因為是要用來救命的,一定不能好吃!”他左右看了看,見並無旁人,這才繼續低聲道:“我恩師說了,這幾千口人吃起來,便是真有萬貫家財也要給吃窮了的,那些個百姓都是些貪小的,若是知道有不要錢的飯吃,誰還先吃家裡的米,一個個自然都跑來吃咱們的糧食,又是不要錢的,一個個敞開了吃,那還了得!因此,這救命的糧食不但不能好吃,還要極為難吃,便是要隻有那些餓的要死,什麼也顧不得的人才肯吃最好!不然,無論多少糧食拿來,也不夠吃!”
一番話說完,李時珍愣在當場!
能把吝嗇貪財,偷工減料說的如此冠冕堂皇,而且毫無漏洞!
真是人才啊!
徐文長和歸有光說的沒錯!
這麻袋裡還真的有大智慧啊!
李時珍心裡更鬱悶了,感情你弄了幾十麻袋摻雜著糧食的稻糠,我不但不能罵你,反而還要給你唱讚歌了!
這叫什麼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