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貴而人奉之,奉此峨冠大帶也;我賤而人侮之,侮此布衣草履也。
世間沒有不散的宴席,沒有不倒塌的樓,沒有不死的人。
曆史上多少帝王將相,飛揚跋扈,到頭來還不是身死名滅!
隻有自己這傻兒子,居然以為嚴家永遠不會倒,以為自己永遠是彆人惹不起的!
膽子小一些好啊!
嚴嵩看了一眼陶仲文,這老道始終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可嚴嵩知道,這老道張口吃起人來,不會比自己少一口,隻不過,抱殘守缺的念頭,他比自己來的更強烈一些罷了。
比如今天,陶仲文就明顯算中了自己無法拒絕他的建議,所以才如此的直截了當。
這是擺明了的借刀殺人,不但是借刀殺人,而且還想一鼓全殲。
“我嚴嵩隻殺我嚴嵩要殺的人!”嚴嵩心裡嘀咕著。
“將花子廟付之一炬?殺人滅口?嚴世蕃,虧你想的出來!你可是大明朝的朝廷命官!”嚴嵩咆哮道。
這句話不但是說給嚴世蕃聽,也是說給陶仲文聽的。
可陶仲文還是笑眯眯的,臉上連一點變化也沒有。
“世蕃我兒,你糊塗啊!那花子廟的百姓是多麼的可憐,他們被圍困起來,心裡盼望朝廷救助便如同大旱之望雲霓,朝廷將這般重擔交到你的手上,可是你卻所托非人,有負朝廷所托啊!”
嚴嵩慢悠悠地道:“天下人說天下事,悠悠眾口,便是錦衣衛也堵不住,你以為你們便堵得住嗎?要我說,這事是要徹查,李時珍監守自盜,接受了朝廷的糧款後居然勾結包家,邀買直名,將朝廷救助的糧款搖身一變,當成他兩家的私產,上負朝廷所托,下負醫者之心啊!”
“爹的意思是?”嚴世蕃愣住了,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閣老的意思,老道明白了,隻是此事若要徹查,隻怕糾葛甚多啊!”陶仲文摸著胡子說道。
“哎,是非功過,自有共議,便是朝廷不出手製裁,難道便由得他逍遙法外嗎?有道是千夫所指,無疾而終!”嚴嵩搖搖頭,慢悠悠自去了。
“閣老的意思,我明白了!”陶仲文暗中豎起大拇指。
自己雖然也算高居廟堂之上,可若論手腕,與嚴閣老比起來,實在是天壤之彆啊!
現在對所有人威脅最大的便是李時珍,隻要李時珍的名聲臭了,他說的話自然便無人會聽了。
到了那個時候,不管是包家還是李時珍,都不過是螻蟻一般的人。
陶仲文眼珠一轉,笑道:“閣老說的實在是太對了,我聽說那包家搞了個什麼書畫賞鑒大會,又弄了個什麼蒙麵美人,騙了百姓們不少錢財,如果那些花子廟的百姓得知此事,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嚴世蕃冷笑道:“既然想知道,為什麼還不快去!”
陶仲文臉上一陣尷尬,卻隻好點頭道:“老道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