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包大農見朱載後還算厚道,這才笑道:“其實我也是一心為了王爺考慮,王爺試想,這三年來,王爺的日子過的如何?”
朱載後黯然道:“小包先生已是親見的了,也不必本王再說了吧!”
“那麼裕王殿下可還想過這種日子?”包大農追問道。
“自然不想!可是,可是……”朱載後說到此處,忍不住歎了口氣。
“隻是王爺的歲賜都是朝廷賜給,王爺卻是無法可想對不對!”包大農眉飛色舞道:“其實我倒也不是貪圖王爺這兩千兩銀子的利錢,這兩千兩銀子若是給了我,我保證王爺日後衣食無憂!再也不必仰人鼻息!”
“真的?”朱載後抬起眼來看著包大農,眼神裡流露出不信的神色。
“這個自然!”包大農嘿嘿一笑,道:“這多出來的兩千兩算是裕王爺入股的份子,到時候每個月自然會有若乾收益到賬,我若論高談闊論,掉書袋自然比不過旁人,可要說賺錢這事,不瞞殿下說,大明朝上下可不做第二人想!”
“王爺,不可啊!”
高拱漲紅了臉吼道,那是真的急了!
不要說朝廷有明文規定,宗室不許經商,更何況包大農雖然如今在皇上麵前炙手可熱,可是在高拱、張居正這種進士出身的大臣眼裡,包家這種醫卜星象之流,無非是嘩眾取寵之輩,到底是跳梁小醜一般的人物。
“殿下三思啊!”張居正也正色道:“士農工商,農為天下之本,商為天下之末,為商人者,莫不是禍國殃民的逐利小人,這天下有大道,天子無私事!王爺身為宗室,豈能做此等辱沒了祖宗之事?”
“嘿嘿嘿!”包大農一陣冷笑。
這世上大道理多的很,隻可惜都是拿來約束旁人的。
便說這張居正,雖然在曆史上是一代名臣,主持了大明朝曆史上赫赫有名的萬曆新政,可此人身居高位之後,生活還不是奢侈無度?
這廝一邊教萬曆皇帝要做個勤儉節約的好皇帝,不許萬曆皇帝浪費公帑,可自己卻花天酒地,聲色犬馬,以至於萬曆親政之後得知張居正所為,頓時感覺受到了欺騙,所以才將張居正所推行的新政一股腦的廢除!
當然這是後話。
“張師父,本王覺得小包先生說的有理!”朱載後抬起頭來,看著在場的諸人,十分平靜地道:“高師父、張師父,還有小包先生,都是本王的親近之人,本王也就不藏著掖著了!”
朱載後站起身來,踱了幾步,緩緩道:“本王時常想,要如何才能做一個好兒子,好王爺,什麼樣的皇上才能算一個好皇帝!”
高拱、張居正全都是一愣,趕緊仔細聽著。
“這些年,高師父和張師父給本王講了不少道理,本王也學習了很多經書,本王也懂得了很多做人的道理,可是,直到最近幾年,本王才知道,這人活在世上是如此的不易!”
“本王身為皇子,在外人眼中,生於帝王之家,自小便是鐘鳴鼎食,富貴無邊,可是這其中的酸楚又有多少人知道?”
“這幾年,裕王府困頓不堪,本王嘗儘了世態炎涼,那滿朝的文武見景王受寵,大部分都歸到景王門下去了,可也正因此,本王才能看清楚,到底誰才是真正心懷天下之人!”
高拱和張居正忍不住一陣陣感動。
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
他二人身為裕王府侍講侍讀,命運自然與裕王深深捆綁在一處了。
隻是從內心裡,他們也的確是忠於裕王的。
“本王拿了王府裡的物事去當鋪裡抵押,才知道百姓們受到的盤剝是如何之重!”
“本王到了無錢之時,才知道勤儉有多重要!”
“要治理天下之事,而不經過天下之事,能治理好嗎?”朱載後回過頭來,目光炯炯地看著高拱和張居正,繼續道:“不耕種不知農夫之苦,不經商不知商人之苦,不做工又怎麼知道工人之苦?”
“所以,本王決定,拿出一萬兩銀子給小包先生!望小包先生不要負本王!”說完,朱載後朝著包大農深深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