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閣老有書信來?方便給本官看看嗎?”胡宗憲眼神中閃過一絲憂慮。
“請您過目!”趙文華將信遞給了胡宗憲。
“這個!”胡宗憲看完了信,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胡大人,您是看到了,這包悟來本就是個妄人,這一路上,也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這一回到前線來,還不知要生出什麼事來!”
“可是!”
胡宗憲顫聲道:“可是嚴閣老這信裡說的明白,要咱們想辦法除去他!這廝雖然是個沒用的道士,卻到底是奉了皇命前來祭海的,若是在咱們地麵上丟了性命,你我可如何脫得了乾係啊!”
“誰說不是呢!”趙文華歎了口氣,道:“隻是啊,胡大人,你自來忙於抗倭,於京城中事並不十分了解,那包家如今在皇上麵前極為得寵,而且絲毫不將閣老放在眼裡,我義父的脾氣我最了解,若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絕不會出此下策!”
說完,趙文華從胡宗憲手裡將那幾張信紙抽回,就著燭火點燃。
胡宗憲眉頭緊鎖。
他胡宗憲貪財好色不假,投靠嚴嵩也是事實,但是大明朝的情況在那擺著呢,他胡宗憲想有些作為,朝廷裡沒人,根本就什麼也彆想。
他胡宗憲的前任江浙總督張經,曾經重創倭寇,可是又怎麼樣?
在眾多土豪劣紳的誣告下,當今皇帝居然將張經斬首示眾。
從那一刻起,胡宗憲就知道,想要戰勝倭寇,隻靠自己是不可能的。
他胡宗憲身為江浙總督,身負抗倭大任,可是在投靠嚴嵩之前,那是橫攏地拉車——一步一個坎。
直到後來,投身嚴嵩門下之後,他才真正在浙江站穩了腳,也正是從那時起,他全力支持戚繼光和俞大猷,在胡宗憲的支持下,戚繼光和俞大猷編練新軍,采用新戰法,才逐漸取得了抗倭戰鬥的主動權。
可以說,他胡宗憲個人的成功和東南抗倭戰鬥的勝利,都離不開嚴嵩在背後的支持。
可是即便如此,胡宗憲的腦子是清楚的,謀害欽差,這在哪一朝哪一代也是死罪啊!
“文華兄,茲事體大,容本官想想!”胡宗憲忍不住歎了口氣。
“胡大人,我要提醒你!”趙文華站起來,走到門口,突然停下身子,卻不回頭,淡淡地道:“你我俱是閣老門下之人,與閣老,那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到了此時你還以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那就難免太天真了!”說完,趙文華大踏步走了出去。
“哎!我真是太難了!”胡宗憲歎了口氣。
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
這話說的簡單,可是要想做到,又是何其之難!
這世上的事情往往是,獨善其身隻能窮困潦倒一生!
“總督大人,你快來啊!”屏風之後,一截玉臂伸了出來,手上拈了一塊香帕,朝著胡宗憲招了幾下,一股香風撲麵而來。
“哈哈哈,寶貝兒,我來了!”胡宗憲舉起手中酒杯,一飲而儘,搓了搓手,衝進了房間。
浮生長恨歡娛少,肯愛千金輕一笑!
胡宗憲自負嫪毐之器,豈能空度良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