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才是要緊事!”包悟來擺擺手,一臉嫌棄。
這人讀書是好事,可是讀傻了就招人煩!
徐文長這新科狀元,在包悟來的眼裡,和那識得幾個字,會寫會算的記賬先生並無多大差彆。
“我兒讓你來可是讓你這廝來氣我的!”包大娘兩手叉腰罵道:“你這廝還跪著乾什麼,還不去準備些東西作為禮品!”
包悟來從包大娘身後探出頭來,道:“昨日貧道寫了幾張超大的橫幅,想必胡總督會喜歡,就拿這些作為見麵禮好了!”
包大娘嘻嘻一笑,得意極了。
徐文長滿臉死灰,呆坐不動。
上馬擊狂胡,下馬草軍書!
徐文長也是被窩裡放屁——能文能武的角色,可為啥到了如今,居然是滿滿的無力感?
明明看到前麵是巨大的深坑,充滿了危險,可偏偏無力改變。
浙江這一帶是嚴嵩一黨著力經營多年之處,徐文長越來越確定,這些財物,都是嚴嵩一黨安排下的詭計,隻要包悟來收了禮物,待到回京之時,這便是老大的罪狀。
可偏偏包悟來利令智昏,見利而忘危,渾然將這不當一回事。
“難道……”
徐文長突然想起,為什麼恩師要派自己跟在師公身邊一起到江浙來祭海,隻怕恩師早就已經想到了這等事了。
恩師是何等的信任自己,而自己又是何等的無能?簡直是有負恩師的信賴。
男子漢,大丈夫,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更不要說是恩師將他的老父親交到了自己的手裡!
想到這裡,徐文長的心裡突然湧起豪氣萬丈,一股熱氣直衝上胸膛。
苟義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
徐文長站起身來,眼神中充滿了堅定!
而這時,包悟來與包大娘二人已經坐在了總督府後院的花園裡,時值隆冬,後花園裡的梅花卻開的正好。
胡宗憲居中而坐,客位上坐的是包悟來夫婦。
胡宗憲微微皺了皺眉。
他混跡官場多年,一雙眼睛閱人無數,這一眼看來,便覺這夫婦二人一身俗氣,這一番登門來,居然半點規矩不懂,一舉一動,往往手足無措,混沒半點樣子。
“哎!皇上居然崇信這等人!”胡宗憲心裡暗自歎息,眼見包悟來一雙賊眼在那歌舞的舞姬身上轉來轉去,絕不肯離開片刻,心裡不由好笑。
包大娘在一旁卻是暗自著急。
她伸手扯了下包悟來,包悟來猛地醒悟,忍不住一皺眉頭。
這宴會已經開始好一會了,按說徐文長早就應該到了,再說這江浙總督府徐文長是走了慣了的,可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還沒來?
“包天師,本官雖然身在浙江,也聽聞得天師的大名,聽說今科狀元徐渭徐文長是這一次的副使,不知何以不見他的蹤影?”胡宗憲左右看了看,的確是沒見徐文長,當年徐文長曾在他的幕府之中參謀軍士,當真提了不少好的見解,後來胡宗憲在舟山捕獲白鹿進獻在當今皇上,也是徐文長寫的文章,據說當今皇上看過之後龍顏大悅。
“胡大人,下官在此!”隨著一聲清亮的聲音,徐文長修長的身影出現在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