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淡立刻道:“陛下,草民說得可都是事實,為何草民當初會承包下衛輝、開封、懷慶、彰德四府,主要原因就是稅入問題,官府是越收越亂,而草民是越收越好,這差距是顯而易見的。”
萬曆連連點頭,手指郭淡,向宋景升道:“宋侍郎,朕覺得郭淡說得很有道理啊!”
大臣們對此是啞口無言。
王家屏、王錫爵他們可都是親眼看過的,確實是沒法比。
個個臉都漲紅了。
郭淡又道:“陛下,這都還是草民非常不擅長的農稅,倘若將商稅都承包給草民的話,草民......!”
不等郭淡說完,宋景升便急得嚷嚷道:“陛下,萬萬不可呀!”
要把稅承包給郭淡,那他們是真的無法接受。
“有何不可?”
郭淡道:“草民曾審閱過戶部的賬目,收了兩百年,商稅還是那麼一丁點,可是一點都不見漲,若讓草民來收的話,不說翻上一番,至少年年有漲。”
萬曆眼中一亮,道:“你此話當真?”
郭淡道:“草民不敢欺瞞陛下。”
王錫爵突然笑道:“既然你有妙策,為何不說出來,好讓我等學習學習,倘若有用的話,朝廷自當虛心接受。”
申時行嗬嗬道:“王大學士所言在理,這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當初將那四府承包於你,隻因事出突然,你若有妙策,理應該獻於朝廷。”
郭淡笑道:“倒不是說草民吝嗇,不願意傾囊相授,隻不過草民說出來,各位大人也學不會。”
宋景升怒道:“那本官倒要聽聽你有何高見。”
郭淡道:“我的妙策就一招,官府不乾預。”
此話一出,群臣震驚。
他這是豁出去了嗎?
不過話說回來,這一招他們還真學不會。
他們要學會,那他們就完了。
王錫爵眼中閃過一抹高興之色,但臉上卻是充滿怒容,道:“豈有此理,爾等小兒,膽敢在此大放厥詞,目中無人。”
何止是目中無人,這是我挖我們的根啊!大臣們心裡均想道。
郭淡趕忙向萬曆道:“陛下,是各位大人讓草民說得,草民可沒有犯錯,草民的功勞也來之不易。”
既然申時行已經認同這個邏輯,那麼動不動以功抵過,那也太虧了。
萬曆道:“那也得看你是不是胡說八道,你若說得有理,朕自然就不會罰你。”
“陛下聖明。”王錫爵拱手一禮,又向郭淡道:“若沒有官府,誰來幫朝廷治理天下?”
“草民指的隻是稅製方麵,其餘方麵草民可沒有說。”
郭淡道:“草民雖不是官員,但卻也年年納稅,對此恐怕比各位大人還要了解一些。關於官府的納稅製度,說得稍微客氣一點,就是慘目忍睹。”
慘目忍睹?
這是稍微客氣一點嗎?
大臣們已經快要氣瘋了,當了這麼多年官,還從未見過這種情況。
自古以來隻怕都非常少見。
由此可見,我大明是多麼的言論自由。
萬曆狐疑道:“不至於這麼差吧?”
大臣們又鬱悶的看著萬曆。
什麼叫做不至於這麼差吧?
你會不會說謊。
“陛下明鑒,官府的稅製,是手續繁雜,效率低下,一天就能夠完成的事,官府都能夠輕輕鬆鬆的乾上一個月,簡直就是令人瞠目結舌,成本也因此是居高不下。”
郭淡道:“衛輝府的收稅工作就輕鬆簡單,草民至今都沒有安排人去收稅,繳稅全憑自覺。”
萬曆納悶道:“這又是為何?”
郭淡道:“依草民看來,主要原因有三。其一,缺乏草民這種商業奇才。”
方逢時聽著都樂了,“哪有自己說自己是商業奇才的。”
郭淡拱手一禮,道:“回尚書大人的話,草民這般說已是極度自謙,畢竟自古以來,有不少人都被傳為商業奇才,但比之草民,皆不如也。”
方逢時聽得是目瞪口呆。
這無疑刷新他對謙虛的認知。
萬曆都嗬嗬笑了起來,道:“你確實挺謙虛的。”
“陛下明鑒。”
郭淡嘿嘿一笑,又道:“其二,其實整個稅收的工作,就是一筆買賣,必須得雙贏,如果總是一方吃虧,一方得利,是不可能長久下去得。而各位大人都不懂商業,又從未做過買賣,根本就不知道這商業是如何運作的,每一筆買賣能夠為商人帶來多少利潤,能夠為工匠帶來多少利潤,自然就彆提合理計算出從中收取多少稅收是合適的。
其三,首先,這收上來得錢,不是屬於自己的,自然就不會去儘心儘力,其次,用出去的錢,也不是屬於自己,那麼拖得一日兩日也無妨,反正損耗的也是國家的錢糧,那當然也無所謂。
除了此三點之外,還有很多原因,比如說敲詐勒索,比如說私相授受,又比如說中飽私囊,草民就不一一道儘,基於那三點,草民就已經敢斷定,朝廷此番改善關稅是不可能成功的。
除非承包給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