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淡低頭看了眼手中的折扇---閒得蛋疼。
突然,他指著那大叔道:“哦我想起來了,你就是當初那個賣折扇給我的攤主。”
說著,他又看了眼那間店子,笑道:“大叔,不錯呀!這才多久,你就從攤主變成了店主。恭喜!恭喜!”
“比起郭公子而言,我這真就算不得什麼。”
那大叔靦腆一笑,又道:“說起來,這還真是托郭公子的福,不少人知道郭公子手中的扇子是出自我手,就都跑到我這裡來買扇子,這生意才越做越好的。”
郭淡一聽便明白過來,肯定不是彆人主動找去的,是他主動宣傳的。
那大叔見郭淡突然不語,心中本就有鬼,不禁神色顯得有些尷尬,突然道:“郭公子,您稍等一下。”
言罷,他急忙忙回到店裡,不一會兒,便又走了出來,隻見他手中多出一把折扇來,雙手遞向郭淡,道:“郭公子,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大叔,沒有這個必要,我?”
“郭公子,這份禮物,我已經準備了許久,而且就是為郭公子準備的,這一直都沒有機會,還請郭公子務必收下。”
“準備了許久?”
郭淡心生好奇,這才接過那把折扇來,打開一看,雙目睜大,“暗中觀察?”
那大叔嘿嘿笑道:“我一直都記得,郭公子最開始是準備寫這四個字的,就怪我當時多了一句嘴,郭公子才換成‘閒得蛋疼’,雖然我一直不知其意,但想必其中必有深意。”
這人出名了,那真是打個屁都是香的。
郭淡哈哈一笑,心裡尋思著,當初自己鐵了心要吃軟飯,故而才那麼寫,而如今這“閒得蛋疼”已經是名不副實,換一把“暗中觀察”,倒也不錯。於是點頭道:“那就多謝了。”
“不不不,應該的,應該的。”
那大叔仿佛受寵若驚一般,眼中閃爍著喜色。
交談片刻,郭淡便告辭了。
“暗中觀察,有趣,有趣。”
一邊走著,郭淡一邊把玩著自己手中的新扇子。
一旁的楊飛絮忍不住道:“他不過是想再一次利用你。”
“我知道。”
郭淡笑著點點頭。
如今他的名氣,在商界真是無人能及,他看中得東西,必然會受人追捧,如果他兩把扇子都是出自同一個店,那其中必有玄妙之處。
楊飛絮蹙眉道:“那你為何還。”
郭淡笑道:“我們常常要活著有價值,其實這個價值,就是被利用的價值,當你沒有被利用的價值,那就是說你活著毫無價值,所以這並不是一件壞事,關鍵那大叔挺有生意頭腦得,我非常欣賞他。”
說著,他繼續把玩著手中的折扇,笑道:“暗中觀察,哈哈,真是妙!太妙了!”
的確,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在旁暗中觀察,因為這已經變成萬曆與官僚之間的戰爭。
而且朝中的情況,已經進入白熱化,眼看這事越鬨越大,都快要到達不可收拾的地步。
萬曆終於召開了內閣會議。
而內閣在這一次事件中,必然是跟萬曆站在一邊的,畢竟表麵上,萬曆可就是為了保護他們,才挺身而出,他們要背叛萬曆的話,那真是腹背受敵。
一般來說,隻要不是非常過分的要求,違反他們的原則,他們都會答應萬曆的。
而萬曆在這一次會議上提出的要求,不但不過分,而且深得閣臣之心。
萬曆主要就是要求,從今年開始,將要全麵治理河道,並且特彆委任工部尚書石星為河務大臣,主持河務。
以前這還得問問戶部,畢竟治理河道是需要錢的,如今這錢是由萬曆出,就不需要考慮財政問題。
王錫爵、王家屏他們是欣喜若狂啊。
我們誤會了皇帝啊!
皇帝不是要斂財,而是真的要勵精圖治,因為治理河道是很需要錢的,而根據他們對萬曆的了解,一般情況下,萬曆隻會征收關稅,但不會下本錢真的去治理河道。
皇帝是轉性了嗎?
不管轉不轉,先高呼“陛下聖明”再說!
以申時行為首的內閣,表示將全力支持皇帝這一項決策。
然而,接下來萬曆提出的建議,可真是將閣臣們嚇出一身冷來。
萬曆認為官員待遇太多太雜,不利於發放,同時容易造成貪汙腐敗現象,以此為由,要求閣臣們立刻審查上至皇親國戚,下至舉人秀才的待遇。
看有沒有辦法,將這些待遇全部折合成銀兩,然後再發放給官員。
這不就是一條鞭法嗎?
張居正的一條鞭法抽的就是那些偷稅漏稅得人,但抽得還不夠徹底,因為一條鞭法不針對那些特權人士,該免稅還是免。
但是萬曆提出來的一條鞭法,可真是抽到他們骨髓裡麵去。
什麼是官員待遇,那不就是特權麼?
如果將所有待遇全部折合成銀兩,那可就沒有什麼特權一說,就是錢多錢少得事。
這玩得真心有些大。
申時行也感到害怕了。
這麼玩下去,會不會天下大亂啊!
但是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他們要不答應萬曆的建議,後果是非常嚴重的。
他們隻能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