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退婚(2 / 2)

她鼻子一皺,聞到了新鮮出爐的荷花酥的味道,她叫停了馬車,厲衡騎著高馬知道她想吃荷花酥,便下馬去穿過人群而去。

溫菀拿她沒辦法:你這任性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妙妙嘻嘻一笑,裝可憐道:姐姐你都不知道我在清涼寺有多想念熱騰騰的荷花酥!

忽然外頭傳來一陣嘈雜聲,妙妙好奇又探頭望去,隻見一群人追趕著高喊:“先生,彆走!”

老爺爺樂嗬嗬笑著

審講來一個白卻師老爺爺

妙妙正要看清他們追的是誰猛地馬車一陣雷動

炒正安春消化門店的走誑,猛地與羊陣震動,串邊不

一下白明須名節節,老爺爺樂嗬嗬笑著喘著氣:“借姑娘的馬車躲一躲!”

溫菀嚇了一跳見他和藹慈愛的模樣,放下了戒備心:“請問老先生為何要躲?可要我們幫忙?”

妙妙反應道:“那些人是在追你嗎?我瞧著他們對你挺恭敬的,不像是你的敵人,你為何要跑?

白袍子白胡須的老爺皺著眉笑道:“許久沒有回京了,那些人太熱情了,有些消瘦不起,消瘦不起。”

妙妙兩姐妹莫名對視一眼,隻見老爺爺側耳聽了聽,仿佛那些人已經走遠了,他才抬了抬手:“多謝兩位女娃娃了,下次看病來我找,保證沒有苦藥吃。”

說著嗬嗬一笑,跳下了馬車。

妙妙驚大了眼睛:“這老先生瞧著上了年紀,腿腳卻還利索!”

司厲衡拿著油紙袋上了馬車,將荷花酥的油紙袋交給了妙妙,然後又拿了一個油紙袋給溫荒,柔聲道:“你愛吃的蝴蝶酥。”

妙妙喜滋滋咬了一口荷花酥,驚奇道:“你怎知我姐姐愛吃蝴蝶酥?”

溫菀不經意紅了臉,司厲衡問道:“剛剛在說什麼老先生?”

妙妙成功被轉移了注意力。

馬車緩緩而行,下了車的老先生左顧右盼,確定沒人盯著他,正放心地往回走,忽然烏泱泱圍上來十幾個青年婦人,將他團團圍住,七嘴八舌吵得他頭暈。

“雲周先生,您千萬要移步府上,我家娘子已經腹痛幾日了。”

“雲周先生,我家小兒近日不思飲食,不知是何故?”

“雲周先生……”

“雲周先生……”

雲周笑著勸道:“一個一個來,彆急,誒剛剛那輛馬車是哪個府上?”

他指了指已經走遠的馬車,剛剛上車忘了問那兩個漂亮的女娃娃。

其中一個壯年眼尖,立刻道:“哦,那是寧安國公府的馬車。”

雲周驚道:“那馬車上坐著兩位女娃娃和寧安國公府是何關係?”

壯年道:“那一定是國公府的兩位小姐了!”

“兩位小姐!”雲周大驚,立即頭搖得像撥浪鼓,“不可能不可能!”

壯年也不與他爭辯,隻問:“那兩位小姐是不是一個溫柔,一個明媚,那明媚的那個尤其美貌?

“嗯?確然十分美貌!”雲周點頭。

眾人齊聲道:那就是了!那是溫家的大小姐和少小姐。

“這少小姐不喜彆人喚她二小姐,所以滿京城的人都喚她少小姐。”

雲周晃了下身形,手指一直敲著頭,似乎在回想什麼,眉頭緊皺,嘴裡隻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誒!先生,您彆走啊!去我家看看呀!”

★★

馬車離開了熱鬨的集市,緩緩駛向大明宮,溫庭栩和楊氏已經在宮門等候,妙妙下了馬車,撲進楊氏的懷裡,楊氏心疼極了:瞧我家妙妙瘦的……

妙妙拚拚命點頭:“每天隻有清粥小菜吃,好可憐的。”

溫庭栩朗聲笑道:“好,家裡的廚娘已經備好了你最愛吃的菜,你趕緊先去見見皇上,彆任性。

居然隻有妙妙一人麵聖,大概是礙於溫國公的麵子,皇上不好斥責吧,妙妙有了心理準備,所以當皇上不痛不癢地反青兩句時,妙妙還有些驚訝,更加坐實了,皇上其實並不在意子薑的想法

之,至上隻關工作過思了安的忠心。

周帝肅然道:“好了,事情過去了,你也受了罰,該謹記,這回厲行特意來向朕求情,朕就不再追責,日後不可再胡鬨,鬨得人不得安生!

妙妙正慶幸,猛然聽到司厲行的名字,怔了一下,謝了恩走出紫宸殿。

她站在台階上,光暈晃了她白眼,她閉了閉眼,再睜眼時,才發覺,自己沒看錯,那站在台階下,風華絕代的男子不是司厲行又是誰?

他深邃的鳳目凝視著她,妙妙抿了下唇,想起剛周帝說他替她求情來著,她該謝謝他。

可是對上他的鳳目時,妙妙又覺得:他傷了我這麼多次,為我求一次情也是應該的,我用不著謝他。

就算兩清了吧。

她說服著自己,緩緩步下台階。

司厲行的眉眼微擰,他望著她向自己走來,目色微沉,像是不認識她一般。

為何會有這種感覺,是在妙妙走下最後一層階梯,也不曾抬頭正眼瞧他一下,若是往常,彆說是正眼隻瞧著他,該是撲進他的懷裡,撤嬌著說近日怎樣怎樣委屈吃苦,氣惱地問他為何沒有去看她。

可是她隻是很安靜地走了下來,雖然在他跟前停住了,卻沒有抬頭與他說話的意思。

一時間靜極了,司厲行也故意沒說話,低頭審視著她,似乎要看她能堅持到何時一般。

他比妙妙高了許多,妙妙隻到他肩膀,所以妙妙低著頭時,他瞧不見妙妙的神色,以為她在同他賭氣,卻不知妙妙已經站得煩了,為他的沉默惹上一絲煩躁,自己又不想同他說話。

她不該停下,應該徑直走過去的,可是他少不得要上來問她。

“大將軍恭喜恭喜啊!”

沉默中兩人朝聲音來源望去,是慕容大司馬,妙妙從前隻覺得這人嚴肅,現在看真是覺得她無比可愛。

這人來找司厲行說話,她就能悄無聲息地溜走了。

她的腳步已經先行於她的想法,手腕卻立時被扣住,司厲行偏首湊過來低語:在這等我一會。

妙妙抬眼,已經見司厲行走了過去。

慕容大司馬是來恭喜他授職內閣,成為四大輔臣之一的,司厲行應酬了幾句,將他打發走,轉身時,已然不見了妙妙。

司厲行眼眸驟然緊縮,心沉了沉。

她從來不會不辭而彆……司厲行攥緊了手,下意識快不追出宮去,得到的卻是國公一家已經打道回府。

他站在空曠的宮門前,有一種抓不住的情緒讓他煩亂,她大概還在生氣,這一回,她氣得著實有些久了。

入夜時,司厲行的寢室燈依舊明亮,子薑端著甜湯走進他的房間,卻見他認真細致地在擺弄製作-盞花燈,瞧著那轉軸,像是一盞走馬燈,子薑也隻在皮影戲裡見過,並沒有見過實物。

尤其是這樣琉璃為屏的走馬燈,子薑欣喜道:“這是走馬燈嗎?真漂亮。”

她放下甜湯,坐在他身旁的蒲團上,司厲行眼也未抬,也未打理她,執筆描繪著六麵鑲嵌的圖案。

圖案上皆是一個小姑娘,燦若薔薇的笑意比這燈盞還要明亮,或放紙鳶,或打馬球,或走在屋簷摘月亮…

子薑看著看著,那笑意就僵在了嘴角,她壓下喉間的酸澀,勉強笑道:“好有趣的燈,我來幫你吧。

她伸向琉璃片的手忽然被扣住了手腕,她驚怔地看過去,司厲行緩緩挑眼睨過來低沉道:“彆碰。

他推開了她的手,子薑麵色一白,咬著唇,盯著那已經完工的五幅畫像,恨不得撕碎了。

子薑穩了穩心神,柔聲道:“將軍歇會吧,喝點甜湯。”

一陣安靜,司厲行無視了她的存在。

司厲行徹夜未眠,做好了那盞走馬燈,天灰蒙蒙時,他熄滅了房間所有的燈,點燃了走馬燈。

子薑在門外看著門窗上移動地人像,從九歲的模樣到如今的模樣,都是他心目中的溫顏。

燈息了,門開了,子薑端起笑容迎上去,隻見司厲行的眼眶微紅,麵色浮上疲累,熬了一夜,做燈都是細致的活,他是用眼過度了,為了溫顏。

這一刻,子薑說不出貼心的話來,她怕她一開口就會忍不住暴露自己的內心。

這時管家風風火火地跑過來,顫顫巍巍送上一封信。

子薑走過去接過那封信,怔在了原地,她想起了在邊城時第一次看到煙花時的雀躍。

轉身時,她還是猶豫著:“將軍…”

司厲行擰眉:“拿來。”

子薑雙手遞上那封信。

赫然三個字灼燒了司厲行的雙眸,燙了他的心。

他捏著紙皮信封,難以置信到痛徹心扉。

子薑娥眉微蹙:

“少小姐太過分了,你為她徹夜做花燈,可她呢?可曾有半點在意?”

“她這樣私作主張,可曾將你放在心裡?”子薑憤然說著,隻希望司厲行一氣之下,將那盞花燈摔得稀碎。

突然她隻覺得一陣陰風而過,她眸光一閃,司厲行已經消失在了院裡。

她晃了下神,嘴角漸漸勾起,那“退婚書”三個字,是她進京以來,收到的最好的禮物。

**

司厲行一路策馬飛馳到了國公府門前,尚未下馬,卻見景嵐風光滿麵進了國公府,門房抬下他準備的一車禮物。

司厲行絞緊了手裡的韁繩,猩紅的雙眸冷厲一片。

過了一會,他看到景嵐走出了國公府,妙妙笑意吟吟地小跑出來,兩人有說有笑地往長街而去。

司厲行的心仿佛被紮了個窟窿,人也僵住了,怔坐在馬背上。

京城沒有正兒八經的秘密,尤其溫家退婚這件事,沒有打算隱蔽著來,所以退婚書送到將軍府的那一刻,消息就不脛而走了。

溫庭栩一早就進宮向周帝稟明,作為禦前門下侍郎的景嵐,自然也第一時間得知了消息,他幾乎按捺不住激動的心,立刻換了值出宮來,風風火火拉上了早就想送給妙妙的禮物,趕去了國公府。

原來那日在清涼山,她說的話是這個意思,或許那個時候,妙妙已經決定要退婚了。

他怕妙妙呆著傷心,便帶她到集大成書肆準備買兩套最新話本集,他見妙妙抄選著書架上的書,看得津津有味,趁空去隔壁街的青雲樓買她最愛的薑絲梅兒。

集大成書肆是京城最大的書肆,鋪麵出了一進門的大堂書架,二樓還隔出了幾間房,也都放了書加朱。

妙妙在二樓東頭那間,正選了三本有意思的書抱在懷裡,忽然聽到門砰的一聲被關上,她嚇得轉過身去,隻見玄影一閃,她恍惚間退了一步,背脊貼上身了後的書架,懷裡的書冊散落在地。

驚惶抬眸間,撞進司厲行震怒的眼眸。

“這是什麼意思?”司厲行舉著手裡的退婚書沉聲質問道。

妙妙穩住心神,看向司厲行時眼波清澈,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眷戀,她輕聲道:“就是字麵的意思。

司厲行瞳孔緊縮:“字麵意思是什麼意思?”

妙妙眼底閃過一絲訝異,很快清冷:將軍不像是會胡攪蠻纏的人。

司厲行望著她,冷然道:“我是。”

空氣一度凝滯,半晌妙妙道:“就是字麵意思,我要和你解除婚約,一彆兩寬。”

司厲行猛地震了一下,他的眼眶紅的嚇人,臉色卻白了一瞬,妙妙瞥過了眼,趁著他失神之際,側身離開了他的空間。

忽然一道拉力將她又給拉了回來,司厲行重新將她圈禁在自己的長臂與書架之間,低沉嘶啞:“你當婚姻是什麼?你想要時便要,不想要時便不要,你把我當成了什麼!”

“溫顏!你把我當成了什麼?炫耀時的戰利品還是隨手可丟的工具人!”

妙妙看著他隱忍痛苦的模樣,揚聲道:“是你先不要的!我隻是成全你而已,你說對了,我就是膩煩了,現在我覺得無趣了。”

她說的很快,快到她的心跳都在加速,在司厲行的震怒冷厲中,她漸漸退縮了,生了怯意。

正在此時,景嵐的敲門聲響了起來:妙妙,你在裡麵嗎?怎麼鎖門了?你沒事吧?

妙妙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她曲了膝蓋,從司厲行的手臂下快速鑽出,去開了門。

景嵐的話到嘴邊卻看到了司厲行滿麵薄霜的臉愣住了,隨即低頭關心道:“妙妙,你沒事吧?”

妙妙搖搖頭。

司厲行走到了她身邊,似是已經冷靜下來,聲音如水激寒冰般緩緩道:這樁婚事是你求來的,退婚卻由不得你。”

“司厲行,你什麼意思!”景嵐怒喝道。

司厲行眼風微挑,掃向他,帶著輕蔑的冷冽,跨門而出。

景嵐怔住了,他和司厲行同歲,他一直不肯承認,卻不得不在他的陰影下甘拜下風,那一眼,超出了司厲行那個年紀的震懾力,讓他不由自主怔了一瞬。

大概是幾年的浴血奮戰,讓他有了一種天然泯滅生命的漠視之感,肅殺之氣儘顯。

★★

司厲行回到房間,卻發現走馬燈不見了,他怒喝一聲:“來人!”

院子裡清掃的下人嚇得趕緊跑了進去,頭也不敢抬:“將軍。”

“誰拿走了花燈?”司厲行隱忍著怒意沉聲問道。

下人哆嗦道:“是,是郡主……她說怕將軍看了生氣,拿走了。”

婢女們看著還是嶄新的走馬燈,上頭還畫著少小姐,有些遲疑地問子薑:“郡主,真的要扔了嗎?

子薑冷然道:“不然呢?留著讓將軍添堵嗎?如今溫顏已經和將軍退婚了,你們不會不知道吧?

自然是聽說了的,婢女們想想也是,哪個男人被退婚了都是下麵子的事,何況她們的大將軍位極人臣,如今又是四大輔臣之一,自然更不能受這份屈辱,定然是厭惡極了少小姐的。

想著,她們就往垃圾堆裡扔,忽然一陣風過,那還沒有落進垃圾堆的走馬燈轉眼就落進了司厲行的手裡。

幾個婢女大吃一驚,嚇得跪了一地:“將軍!”

司厲行緊張地捧著花燈,仔細擦去了上頭沾到的灰塵,眉頭緊鎖。

子薑看著他一臉珍視緊張的模樣,捏緊了手指:“將軍……”

“我說過,彆碰。”司厲行冷冷看過去,子薑心裡一涼。

她看著司厲行提著花燈往回走,追了上去,心痛道:“將軍,如今溫顏退婚已經人儘皆知了,你還如此在意她,可她何曾在意過你的臉麵,她根本不在乎你!

司厲行停下了腳步,冷漠的幾乎不近人情:“你是皇上安置在將軍的郡主,將軍府自然會照顧好你,其他的事,不該你插手。”

子薑有些崩潰地落下淚來,她追上去,攔住了他的路,情深切切哽咽道:“難道將軍真的不懂子薑的心嗎?”

司厲行眼風瞥了她一眼,麵無表情地掠過她,徑直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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