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半截話他突然覺得說不
() 出口了。
那條圍巾是孫秀秀撿的吧?
可如果不是他扔掉了,她又怎麼撿得到?
他聽到周圍有人小聲議論:“他怎麼這樣?”
“平時看不出來呀,還以為他跟小孫感情多好……”
“那是小孫對他好,這一天天的,不都是她來找他,給他帶東帶西的嗎?你見過他送她什麼了?”
他愣住了,這一刻才恍然自己也是該送她禮物的……
他狼狽地對她說了一句:“你等等我。”
回了單身宿舍外的大垃圾桶翻東西。
可她送的都是些好東西,扔了哪兒還找得回來?
他偏頭痛起來,洗了手坐在單人床上發呆。
最後不得不從上鎖的抽屜裡翻出200塊錢來,心想反正她拿到東西也是拿去黑市上賣。
可這想法到底刺痛了他。
他頓了頓,又拿了20張大團結出來。
臨出門時,他折返回去,把桌上那瓶他托人給母親買的,國外的夏士蓮雪花膏拿上了。
他把400元錢和雪花膏一起遞給孫希希,以為她會為他送她的第一份禮物而感動。
誰知她看著那400元笑眯了眼,還拿手指彈了彈那疊錢:“挺大方的嘛你。”
卻隻是隨手把雪花膏扔進了隨身挎包裡。
她明媚地朝他笑著:“分手愉快。”
轉身離開。
再也沒回頭看他一眼。
他一下子就失落起來……
孫希希從食堂出去,就看到了跟任錦年同辦公室的朱琳。
還彆說,農科研究所這種好單位,進的人來頭都不小。
像朱琳,她父母就都是軍區的正師職乾部,家裡住著獨門獨棟的白色二層小洋樓。
聽說戰時部隊還會給他們配警衛員。
她想了想,笑靨如花地迎上去:“朱研究員,怎麼忙到這會兒才吃飯呐?”
朱琳其實也隻是助理研究員,但甭管頭銜是啥,往高了喊肯定是討喜的。
果然,朱琳一聽就笑起來:“我就是個助理研究員,你這麼喊,我都不好意思了。”
“這有什麼,現在不是,以後總歸要升上去的。”
她話題一轉,又提到:“你下周一要結婚了吧?伴娘、主婚人找好了嗎?絞麵、化妝的呢?”
“現在是不興以前的老婚俗了,但結婚這種事一輩子才一次,還是要好好琢磨下當天的主題策劃和場地布置的。”
——這件事,是前段時間任錦年告訴原主的。
朱琳剛剛第一眼就發現到孫希希的不同了。
她過去梳著兩條紮得緊緊的,緊貼頭皮的死板雙辮。整個人充斥著一股呆板死沉的氣息。
現在的她改雙辮為單辮,頭發紮得蓬鬆慵懶,發量看上去一下子就豐盈起來。那單辮也不知怎麼辮出來的,有種說不出的優雅感。
她身上的衣服也
不是那種質料好的,但經過她的精心搭配,朱琳感覺自己好像看到了畫報上的洋氣女明星。
她立時對她熱情起來,親昵地挽起她的胳膊:“我看你現在就挺懂打扮的,要不到時候過來幫幫我?”
這正中孫希希的下懷。
朱琳父母軍銜都那麼高,下周一她結婚,婚禮現場少不了會來有身份、有地位的賓客。
這不正是個建立人脈的機會?
現在這世道,沒有個熟人,你連想買份好工作人家都不敢收你的錢!
她抓住朱琳的手:“下周一才過去?那不就什麼都晚了?要不,我今晚就住到你家,幫你參謀策劃婚禮主題、各種細節?”
又從挎包裡拿出那塊紅色的確良麵料:“這是我準備的賀禮,你瞧瞧喜不喜歡?可惜了,就是這裡有道小劃痕。不過要是找個好裁縫,做成衣服是根本看不出來的。”
不多落點力氣幫忙,人家後麵怎麼肯儘心幫回她?
何況朱琳家的小洋房,居住條件可遠比招待所好。
朱琳看著那塊麵料,頓時驚喜得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省城不像鄉下那樣時興彩禮,她對象上門求娶時,拿的聘禮也不過就是1瓶2.97元的茅台,和1個裱花白脫奶油蛋糕。
就這,鄰裡談論起來,還直誇她對象有門道。
這塊麵料就更不用說了。
不僅是時下最流行的的確良,還大到足夠做一整套的衣褲。
顏色還是少見的豔紅色。
少說也得十幾塊,又貴又難買到!
朱琳連連客套:“這麼好的東西,誰拿到能不喜歡啊?不過你也太客氣了,怎麼送這麼重的禮?我都不好意思收了。”
說著場麵話,推拒了兩次才收下。
她挽著孫希希胳膊的手,就沒放下過。
回到家就跟父母介紹:“爸,媽,這是跟我關係最好的朋友,你們瞧,她送我什麼了?這料子這麼漂亮,我得趕緊把它做成衣服,結婚當天我就穿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