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武之人,果然名不虛傳,一記亂天下的功力袁珣算是領教了,這也讓袁珣覺得提前將賈詡一家擄來是無比正確的選擇。
“公子……?”
陳到小聲催促,然後他便看見袁珣額頭上的青筋微動,咬合肌鼓起又放鬆又再次鼓起。
“此事事關重大,公子隻怕三思而……”
“不!”
袁珣麵容更加嚴肅了,他抬手打斷了陳到的話,決然說道:“就按賈先生計劃行事,倘若被圍住,不可突圍,即刻格殺……恩……但是有一點……”
賈詡已然給出了行動方案的最優選擇,即使此時袁珣心中五味雜陳,也不得不按照賈詡的計劃行事。
陳到微微一笑,說道:“公子放心,我陳叔至雖然隻跟了公子一年,但是公子待我如家人,知遇之恩我會以命報答,彼時我們自然不會讓自己為董卓所俘。”
袁珣沒好氣的伸手在陳到頭盔上重重一拍,嗬斥道:“說什麼屁話!彼時沒了帝後掣肘,你們需發響箭,我舅父便帶人潛伏在上東城附近,他自會接應你們,我也會儘快來接應爾等,不管再怎麼樣,你需要安安全全回來見我!
即使……即使被俘,也勿要想著自伐,且不要反抗,平白丟了性命,我自會想辦法營救你。
賈詡這一計精妙之處便是到時候董卓就算昭告天下帝後乃是我袁珣所殺,也沒有人會相信的,因為倘若我要殺帝後,便不會費勁巴力的將帝後帶出皇宮,而且我袁家累世公卿,天下人相信誰一目了然。
記住了,活著才能向我儘忠,我還欠你一個婆姨呢。”
陳到年紀比袁珣大不了兩歲,聽袁珣如此說,頓時心中一暖,眼眶一熱,點頭道:“公子放心,我爬也要爬回您身邊。”
袁珣拍了拍陳到的肩膀道:“我隻能給你五十人,一切小心,去吧!”
目送陳到帶了五十騎兵往後門處而去,袁珣這才轉頭朝著董白房間方向走。
後院早已準備了帝後的馬車。
來到董白房間,袁珣推門而入,隻見董白一身素縞,托腮坐於窗前,正呆呆望著窗外,那近乎孝衣顯得那白玉般的麵頰更為精致,讓整個房間都明豔了幾分。
單輪相貌,董白不如海棠,但是其白皙如玉的膚色和高挺的鼻梁、略帶藍色的眼眸都讓董白有種異域的美感。
老話說得好,要想俏,一身孝,穿著素衣的董白很好的詮釋了這個詞。
董白似乎還沉浸在董旻死亡的悲痛中,聽得袁珣進門,急忙擦去眼角的淚花,擠出一個笑容,來到袁珣身邊道:“夫君回來了?”
袁珣點頭輕輕將她擁入懷中,點頭說道:“逝者已矣,玉奴需節哀才是。”
董白嘴角牽了牽,勉強笑了一下,點頭道:“若是在涼州,按照羌人的習慣,此時需燒篝火宰牛羊燒烤祭奠叔父才是,可惜這裡是洛陽……”
袁珣揉了揉董白的腦袋,輕聲道:“這有何難?為夫待會兒要出城去軍營一趟,玉奴換身衣服隨我去,我們可上山狩獵燒烤祭司叔父。”
袁珣輕輕一歎,可惜董白不太可能跟著帝後出逃的馬車隨行,要不然出事董白會是很好的人質,讓整個計劃也更加的安全。
自己需趕在帝後車架出城之前趕往軍營和大部隊會合,彼時也能夠更好的接應陳到出城。
董白一聽袁珣的話,如同湖水般清澈的眸子陡然一亮,有些興奮的問道:“真的可以麼?”
袁珣嗬嗬一笑,拍了拍董白的背說道:“趕緊換衣服,晚了就不行了。”
“嘻……”董白輕笑一聲,轉身小跑著往臥室方向跑去。
董白始終是生長在大漠的女孩,董旻去世本來就讓她頗為傷心,來到洛陽後諸多規矩也讓她更加不適應,是故聽到能和袁珣出去,心中不禁高興萬分。
一來她確實想以西涼風俗祭奠董旻,而來更是想出去散散心。
董白性格豪放,換個衣服當然不會若中原女子一般拖泥帶水,片刻後,隻見她穿著一身褐色缺胯袍,走了出來,連發髻都打散了隨便在腦後用絲帶紮了個馬尾,腰中蹀躞連匕首都掛好了,一副遊俠兒的打扮。
袁珣也不敢在拖時間,牽著董白的手邊來到前院馬樁處,扶了一把將董白扶上一匹軍馬之上,這才翻身上馬。
此時方悅早已帶著偽裝成飛熊軍的二百多騎士在冠軍侯府外集合完畢,一眾“飛熊軍”簇擁著一架蒙了布簾的馬車,趕馬車之人正是福伯,他穿了件頗為老舊的漢軍製式皮甲,看到袁珣看來,朝袁珣點了點頭,隨後將目光移開。
董白看到那馬車,癟了癟嘴,嬌哼一聲問袁珣道:“她倆也去啊?”
袁珣用手指在董白頭上輕輕一彈,笑道:“你堂堂袁家大婦,可不要做一個善妒的女子呀!”
董白吐了吐舌頭道:“去就去吧,都是一家人。”
隨後也不等袁珣有反應,自己一把抓住韁繩一抖,那繡著雲紋的小靴子一夾馬腹,駕馭著夜照玉一馬當先往前走去,袁珣坐在馬後隻好環抱董白。
同時袁珣也鬆了一口氣,那馬車中一定是叔祖袁隗與父親袁基。
他轉頭看向身後寬闊的大街和巍峨的皇城。
再見了,洛陽。
再見了,這些陰謀詭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