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箏看他行動,便知這婦人在他眼前是極有體麵的,自然也按著他規矩來,上前施禮,那阿笈卻趕緊側身躲了:“哎呦,這是少夫人吧,真是折煞我了!”又轉向蘇有容:“姨娘想著公子要來,已經沏了好茶等著了,我這就去通報,其他書友正在看:。”說著就折身向著院子正麵的小樓走去。
蘇有容閒閒地跟在後麵,看阿笈去的遠了,回頭在如箏耳邊輕輕說道:“阿笈姑姑不是下人,素日可以多敬著,千萬莫打賞。”
如箏心裡一奇:卻不知這阿笈究竟是什麼身份?當下卻也不多想,隻是鄭重地點了點頭。
一進堂屋大門,如箏便看到一個身著藕色彈花長衫的婦人滿臉喜色迎了上來,對蘇有容露出極為慈愛的笑容:“容兒……”卻突然意識到如箏還在,臉色一紅,又改了口:“少……”還沒說全,便被蘇有容一句話堵了回去:“娘親!不許改口。”
那婦人被他嚇了一跳,嗔怪地笑了笑。
如箏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衛氏,前世的她雖然沒有見過這衛氏姨娘幾麵,卻也看出了如今的她和前世是大不相同,不但身材豐腴,臉色紅潤,整個人也顯得很有精神,不似前世那般愁苦淒惶。
之前幾次聊天,如箏知道蘇有容是及其重視自己這個生母的,她自己重活一世,也多少拋開了前世那些禮法桎梏,略思忖了一瞬便恭敬下拜:“娘親。”
一句話卻是讓衛氏驚喜地落下淚來:“這,這怎麼使得。”趕緊伸手攙起如箏:“你們是主子,我是半個下人,可當不起!”
蘇有容卻是笑著一擺手:“怎麼當不起,您是我娘親,她是我娘子,自然要敬著您,我說當得起就當得起。”回頭看如箏時,眼裡卻帶著濃濃的情意和感激。
如箏堅持把一禮做足才起身,羞澀地笑著立在蘇有容旁邊,衛氏越看越欣喜,一時竟然愣住了,還是旁邊阿笈笑著搬了繡墩給她們,笑到:“姨娘高興糊塗了,您到是趕緊讓公子他們坐下說話兒啊!”
衛氏這才笑著一合掌,趕緊招呼她們坐下,自己也坐了個繡墩,又讓丫鬟們上茶,上鮮果點心。
阿笈指揮著丫頭們忙活完,就哄了她們下去,自給三人斟上茶也退了下去。
衛氏看著蘇有容和如箏,眼裡漸漸就湧上一絲淚光,又掏了帕子擦去了,如箏這才又注意到了她右眼下麵的淚痣,襯著她十分柔雅嫵媚的容貌,端的是楚楚動人,根本不像個三十大幾的婦人。
三人說笑了一會兒,衛氏才仿佛想起什麼似得從手腕上褪下一個白玉鐲子,笑到:“妾這裡也沒什麼好東西,這個少……箏兒你帶著玩兒吧。”
如箏看著那鐲子極其潤澤,有如羊脂,知道是北地特有,十分難得的上好白玉,想想衛氏如今的身份,便明白恐怕是她壓箱底的首飾了,哪裡肯接,衛氏卻強塞到她手裡:“本來,妾算不得容兒的正頭娘親的,這樣也是僭越了,你莫怪,我實在是欣喜,容兒他……”說著說著她竟然哽咽起來,蘇有容和如箏趕緊一陣勸,蘇有容笑著接過鐲子,拉了如箏的手給她戴上:“得了,你就收著吧,不然惹得你婆婆哭上一場,今兒咱就都彆走了,我娘親一哭啊,那可是連台本兒,不看一宿不算完的。”
他一句話,逗得衛氏和如箏都笑了,房裡的氣氛就鬆緩了起來,蘇有容和如箏陪著衛氏聊了大半個時辰才告辭離開,行至寒馥軒門口,蘇有容讓如箏先進去,自己要去外書房拿些東西,如箏自笑著進了院子收拾停當,不多時,外麵夏魚便走進來報稟報,說是墨香奉公子之命來給少夫人請安。
如箏讓人叫了,墨香邁步走進堂屋,臉上還是掛著那樣恭謹,又不帶一絲諂媚的笑:“小的給少夫人請安。”
如箏笑著讓他起來,又叫浣紗賞了,這次墨香卻是歡歡喜喜地謝賞接了。
如箏記得前世蘇有容身邊並沒有一個叫墨香的書童,故而也不知他底細,隻是蘇有容信任的人,她也不存什麼疑心,當下笑到:“你是夫君身邊最得力的,有幾樁事情,我倒要向你打聽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