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蘇有容還是早早的起身去了南大營,如箏忍著不適給廖氏和老國公夫婦請了安,就回到了寒馥軒躺著,喝著秋雁端上來的益母烏雞湯,如箏心裡一陣好笑,真不知蘇有容向廖氏說了什麼,今日她去請安,廖氏竟然絕口不提給房裡塞丫頭的事了,如箏樂得清靜,自在一旁看如嫿暗生悶氣,也難怪啊,她此番可說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兩邊不落好了。
這幾日雖然雪厚寒冷,如箏也還是堅持日日到春暉園請安,這一日好容易天晴,雪也化了些,如箏早早的揣了手爐來到主院,一進門就看到廖氏也在,正向老太君彙報著什麼。
如箏趕緊進去,給老國公老誥命並廖氏請了安,老誥命笑著招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如箏便乖巧的替她揉著膝蓋,聽廖氏報年節下的花銷和上元節的安排。
不多時,廖氏說完了,老太君略一頷首笑到:“好,安排我一向是儘放心的,今年府裡喜事多,便好好樂一樂吧。”
廖氏笑著應了,又轉向如箏,臉上帶了一個十分慈和的笑:“箏兒,這幾日天寒,你身上又帶著了,有什麼不舒服的就跟我說,我已經吩咐人給你院子裡加了幾斤銀霜炭,雖然生著火龍,多弄幾個炭盆也是好的……”
聽了她的話,如箏趕緊起身笑著道謝,心裡卻是一沉:便連自己小日子這樣私密的事情,都被她知道了麼?現下看來,寒馥軒也不是鐵板一塊,隻是廖氏此時說出此事,定然還有彆的意思……她隱約知道了廖氏要說什麼,當下心裡便想起了對策。
果不其然,廖氏揮揮手讓她坐下,便笑道:“說來容兒也真是個隨性的,你小日子來了還是膩在你房裡,這幾天要避諱,這是老年間傳下來的的規矩,箏兒你要多勸著他才是。”
待她說完,如箏便滿臉愧色地起身福到:“母親教誨的極是,是媳婦糊塗了,隻是夫君成親後素日裡都是在內院用晚膳讀書的,這幾日雪大路滑,他一時犯懶也沒在意,媳婦想著外院沒有火龍,隻是炭盆未免太寒冷了……卻是……”說著臉色一紅,眼裡就盈了淚光,看上去著實是楚楚可憐,心疼的老太君一把將她攬到身邊:
“這傻孩子,你婆婆是提點你呢,又不是怪罪,你說的也有理,如今寒馥軒廂房裡住的都是丫鬟,難不成真讓容兒到外院去睡?”她瞥了廖氏一眼,目光中看不出喜怒,卻無端讓廖氏心裡一寒,當下笑到:
“婆婆說的是,媳婦也有想不到的地方。”
老誥命是將門出身,和老國公又是鶼鰈情深這許多年了,一向看不上廖氏這樣滿嘴道學,插手兒子院子裡事務的做派,看她服了軟,心裡才舒服了些:
“這些許小事,容兒和箏兒自己定就是了,若要避嫌,騰個廂房出來當書房,或是暖閣兒裡放張床榻也是好的,總比到外院受凍強些那些年混過的兄弟全文,好看的:。”
如箏得了老太君的回護,此時趕緊就勢福身應了,廖氏卻也無奈,又閒聊了幾句,便借口院子裡有事,告辭走了。
老太君握著如箏的手笑了笑:“箏兒,你也彆怪你婆婆,她隻是出身大家,難免端肅了些,規矩道道兒也多,你們小夫妻新婚燕爾的,不必顧忌這許多,再說,容兒又是那樣隨心所欲的性子,你便多順著他些就是了,我家這個混世魔王啊,倒還真有幾分他祖父當年的風采呢。”
如箏看著老太君昏黃的眼睛裡突然放出的光彩,知道她定然是回憶起了年輕時的一些事情,心裡忍不住一陣恍惚,不知道許多年以後,當自己做了祖母,會不會也和孫女孫媳這樣坐著聊天,依稀憶起舊年的甜蜜和輕狂……
老太君笑著拍拍她的手:“好了,箏兒,祖母知道你和容兒好的蜜裡調油的,祖母跟前沒這麼多規矩,隻一宗,你要多顧著容兒一些……”
如箏聽她這麼說,知道老太君這是要提點自己了,忙下地福身應了,又被她拽了上來:
“我們容兒素日裡看著嘴皮子厲害,還像有點小孩子脾氣似的,其實內裡是最溫潤端方不過了,這孩子十幾歲的時候過得苦,鬼門關裡轉了一圈回來,又傷了肺,那些日子天天咳血,我眼見著就一天天瘦下去,想來容兒也和你說了,這府裡早已糟踐了一個男孩子,當時國公爺和我還以為,容兒也保不住了,誰知連大夫都說沒治了,他自己卻是掙了出來,現在還活的這麼精神,這麼壯實……”
聽了老太君的話,如箏卻驚訝的發現和當初琳琅霜璟說的卻是不同,沒想到外間傳的輕描淡寫的事情,真正的情形卻是這樣讓人心驚,當下心裡一酸,兩行淚就落了下來:“是我大意了,我不知夫君還曾……”
老誥命看到她傷心落淚,知道她是真上了心,安慰道:“好了,都過去了,我同你說這些,隻是想著容兒一向是個孝順好強的,早些年的虧空看著是沒事了,可我還是怕他有什麼病痛自己忍著不說,你是他的枕邊人,也是貼心人,祖母便將這樁事交給你,你替祖母好好看著他,素日多勸他用些補品,堂堂國公府的少爺,何必吃的那樣簡素呢,祖母說了你記在心裡,伺候好你夫君,祖母也知你的情!”
聽了老太君的話,如箏趕緊下地深深福下,肅容到:“祖母,素日裡是我粗心了,光享著夫君的疼惜,卻不知道他吃過的苦,今日得祖母叮囑提點,孫媳回去定然會好好替夫君調理身子,不讓祖母擔心。”
老太君看她這樣鄭重的,心裡便是一喜,當下握著她的手,誇了幾句又細細叮囑了一番,才放她回去。
回到自己院子,如箏招了丫鬟們來一一過了過這幾日的事情,想來想去還是秋雁想起了一宗,咬著唇福身說道:“小姐,奴婢明白了,是小廚房的益母草用光了,奴婢問周媽媽時,她說此物夫人小姐們都是有定例的,可以到府裡自己的藥食庫去領,奴婢當時急著用,沒想太多就去領了……想來便是如此,走漏了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