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福(上)(1 / 2)

塵埃落定,新朝也正如它的年號一般慢慢走上了盛世承平的道路,進了春天,連因廢太子叛亂提前的宵禁也回複了正常,蘇有容封了侯,本該分家開府,但顧及著老國公和老太君舍不得,最後隻是用了個權宜之法,他親自上書求了恩旨,皇帝念在老國公年事已高,蘇有容又年少,便特旨令國公府一府雙掛敕造匾額,蘇府便將將寒馥軒和勁節齋用圍牆圈起,隻留了個月亮門供日常請安傳遞消息之用,又將角門翻修,掛了“敕造蘭陵侯府”的牌子。

到了五月裡小郡主李踏雪終於十裡紅妝嫁入了淩家,蘇有容和如箏等人也借著這個因子,終於團聚了一次,他們這些出生入死的患難兄弟和惺惺相惜的手帕交們,在小郡主的婚宴上才算真正放下了一年來的顛沛和傷痛,痛痛快快樂了一次。

李踏雪的婚事排場很大,雖然隻是郡主下降,承平帝卻以公主年幼,這是自己第一次嫁妹為由,欽賜了李踏雪公主鑾駕,還頒下恩旨賜了郡主大婚這一天

“滿京同歡不禁夜”的殊榮。

看到小郡主拜了天地親,被淩逸雲一根紅繩牽進了淩府後宅,如箏一雙杏眼也笑的彎了起來,忍不住就想到了自己二人成親的那日,婚宴結束,僥是淩朔風和蘇有容著意替淩逸雲擋了不少的酒,他依然是有些薄醉了,如箏隨著眾人進了洞房,笑了一陣子又退出來,剛說叫了自家夫君回府,卻看他同淩朔風幾人鬼鬼祟祟地衝女眷們一擺手,卻是到洞房牆下聽起了壁角。

如箏忍不住失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隻得搖頭先到車上去等他,不多時,蘇有容掀了簾子上車,如箏便嗔笑著給他倒了杯茶:“蘇侯爺,眼見今兒是真喝大了,堂堂國之重臣,弄得跟鄰家稚童一般去聽壁角,也虧難了叔罡表兄,這麼高的個子,竟然能蜷縮在窗根底下,他不憋屈的慌麼?”

蘇有容笑著接了她的茶,吃了一口長歎道:“今兒這府裡沒有什麼侯爺將軍,我們都是他的兄弟,咱們這幾段姻緣,義兄這一路走的最苦,可結局倒是很甜,我們都真心替他高興…”他微笑著搖搖頭:“他

此番守得雲開見月明,想必是會十分珍惜的,更何況郡主她,又是那樣…”他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小郡主此番的轉變,想了想還是決定直接說:

“箏兒,你知道郡主為何婉拒了陛下冊封公主的旨意麼?”他輕輕拉住如箏的手:“我們都覺得奇怪,倒是大哥自己心中很清楚,郡主要避的,隻是我朝駙馬不可任要職這個禁令,還有,她想要陪著大哥住在淩府裡麵…”

他一言出口,如箏也是恍然大悟,忍不住又對小郡主心生欽佩,剛要感歎一番,蘇有容卻是又笑了:“前次我就說過,郡主巾幗不讓須眉,那天在宮裡,她說以後要日日幫大哥解腰帶,係紐子,今日倒是真做到了,隻怕…”他搖了搖頭,樂不可支地前仰後合了一番:“隻怕大哥明日啊,是很難按淩家的規矩五更出房門,聞雞起舞嘍~”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郡主端的是巾幗不讓須眉!!”

如箏怎麼不知他說的是何事,口裡雖然嗔怪他輕狂,臉上卻也是笑著的。

不禁夜,很多京師的百姓都知道今天成親的是北

狄之戰的功臣,紛紛應景放起了焰火,火樹銀花此起彼伏,看的如箏花了眼睛,笑彎了唇角。

淩府,不遠處的喧嘩漸漸散去,從回雁關特地趕回來參加弟弟婚事的淩驚雷揉了揉因薄醉而微漲的頭,轉身走進了自己的臥房。

床邊,成親五載的發妻謝芸正在親自幫他鋪床,淩驚雷繞到她身側,借著燭火打量著她,才發現自己這個容貌算不得十分美麗的妻子,在燭光下看著卻是端莊柔雅,彆有一番韻致。

謝芸抬頭看著自家夫君這樣的眼神,心裡卻是一窒:她知道他喝了酒,心裡就想著,許是酒的緣故吧…

她低下頭,忍不住又想起定親那年,母親特地將自己叫過去,說了淩家這門婚事的利弊,雖然身在江南,謝芸也知道京師淩家崔家和皇家糾纏不清的那一場公案,心裡多少就有些猶豫了,思量再三,她還是求母親帶她去一趟淩家,母親寵著她,便借著賀壽的因子,帶她去了一趟京師,還算順意,也見到了那人…

再回了江南,謝芸就告訴母親,自己願意應下淩家的婚事…

成親五載,聚少離多,恐怕在一起的日子,還不到百天吧?

謝芸有過喟歎,也有過傷懷,卻從不怨,更不悔,自己是知道他心有所屬的,卻執意要嫁過來,便該承受這些。

想想當年下定決心時告訴自己的那個理由,謝芸到如今都會覺得麵紅耳赤,那是怎樣的不知羞…

她隻是想著,這樣好的一個男子,不該孤苦一生…

隻是自己,又怎麼襯得起他!她心裡一沉,壓下心酸抬起頭,還是那樣柔柔地笑著,眼波沉靜平和,又帶著一絲傾慕。

淩驚雷看著謝芸的眼睛,那裡麵的光五年來從未變過,一直就是這個會讓他不自覺沉醉其中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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