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有容歎了口氣:“叔罡兄下不過我,我下不過陛下,陛下下不過你,你是國手,我跟你下棋不是找死麼?你跟我下棋又有什麼樂子?”
淩逸雲卻是笑著拿了白子:“無妨,我湊合著。
”一句話倒是激起了蘇有容的鬥誌,執黑落子,興高采烈地連敗了三局。
淩逸雲看他雖連敗三局,卻是一次比一次下的好,心裡也佩服他聰慧,當下便笑著收了棋子:“我還是見好就收吧,不然一會兒你反敗為勝,我可就丟人了!”
蘇有容也笑著收了棋子:“嗯,幸好大哥你收手,不然我就要掀桌了!”兄弟二人說笑了一陣,又轉到了軍務上,淩逸雲笑著看看蘇有容:
“怎樣,工部那邊的結果你還滿意吧,我看那大的不弄好,你也沒心思來弄這小的…”
蘇有容卻是皺了眉頭:“大哥你也彆高興的太早,究竟如何還是要等試放以後才知道,雖說神機營也很重要,不過到頭來決定成敗的,還是紅衣大炮,話說地方找到了沒有?”
淩逸雲點了點頭:“你放心,已經在戍幾道深山裡找了個地方,隻待大炮製成,就可以去試炮了,不過神機營…東西倒是很完備了,人卻是不好訓。”
蘇有容笑了笑:“神機營不著急,雖說這才是對付北狄騎兵的關鍵,但若是依計而行,倒是先用不到神機營,還要以後才派用場呢!”
淩逸雲點了點頭:“那倒是。”
蘇有容又笑到:“不知聖上那邊怎麼樣了?”
淩逸雲將棋盤棋子收好,笑到:“正要跟你說呢,該知道的,差不多也已經讓他們知道了,如今內衛褚大人正滿城抓細作,不過也隻是逮了些小嘍囉,我估計大魚也快跑了,隻是這樣一來…北狄肯定更囂張了。”
蘇有容低頭笑了笑,眼裡卻帶了一絲輕蔑:“囂張好,驕兵必敗,爬得越高,摔得越慘。”
淩逸雲看看他表情,知道北狄對於他來說,不但是國仇,也是家恨,當下便起身拍拍他肩膀:“彆愁了,最多明年,就都結了。”
蘇有容笑著“嗯”了一聲,又起身送他出去。
事情果然正如蘇有容預料的,就在他們努力訓練著新軍神機營的時候,北狄王又在初秋進犯了三關附
近的幾個市鎮,雖然隻是劫掠,卻也表明了試探的態度,驛館裡的“公主”也放出了依然中意蘭陵侯的消息。
蘇有容等人心裡雖然氣憤,卻也無暇顧及,隻是加緊訓練新軍,而三關守將的幾次還擊,也多少讓北狄人收斂了些,又恢複了對峙的局麵。
就在神機營新兵訓練的差不多的時候,蘇府突然傳來消息,老國公病勢轉重,招蘇有容回府陪伴,蘇有容將軍務交接給了淩家人,便馬上趕回了國公府。
他顧不得回東府換衣服,直接穿著盔甲就進了春暉園,給老國公行了禮,反倒惹了他一陣笑:“嗬,你這一身兒我倒是見得少,不比你大伯差嘛,我家三猴子穿起戎裝來也像模像樣的,有我當年的風範,啊?”說著,還回頭看了看老太君,老太君嗔怪的笑了笑,又讓他趕緊躺下歇著,老國公倚著迎枕躺了,又笑到:“你們祖母就是愛多言,我這著身體不一直是這樣,夏天好冬天差的,沒來由地耽誤了你的軍務!”
蘇有容又趕緊說了無妨,卻是看了看老太君,心裡有點沒底,老太君背著老國公輕輕閉了閉眼睛,現出一絲悲戚,嘴裡卻是說著寬心的話,催著他回東府換衣服。
蘇有容略帶忐忑地回了東府,如箏趕緊迎上來,卻也是一臉倦容,蘇有容心裡一“咯噔”,一邊解著戰甲,一邊問到:“剛當著祖父也沒法問,究竟是如何了?”
如箏伸手替他脫了戰袍,眼淚便盈滿了眼眶:“你走了以後不到半個月,祖父的老病就又發作了,原本還以為是年年都有的,也是仔細調理著,卻沒想到今年這病來勢洶洶,京裡的名醫都找了,便是葉先生也來過許多次,宮裡也賜了藥材下來,還是…”她咬唇到水盆那裡絞了個手巾遞給他,深吸一口氣言到:“本來我們也說讓你回來陪著,祖父卻怎麼都不肯,總說忠君是大事,不讓我們說…前幾日起,病勢便愈發沉重…”她歎了口氣:
“昨兒他老人家就昏迷了一次,葉先生來施了針
救醒了,卻讓我們好好準備著,祖母趕著今天開了城門就讓人去南大營叫你…”
聽了她的話,蘇有容抓著手巾愣住了:“怎麼說?可我剛剛看他還好好的!怎的?!”
如箏一個忍不住,眼淚撲簌簌地落下來:“上午還隻能躺著呢,午後才好起來些,葉先生告訴給用了參湯吊著,如今就等你還有父親四弟回府,大伯父卻怕是…”
她話沒說完,蘇有容的眼淚也落了下來,又拿手巾擦了,趕緊換了燕居的衣服就往外走:“那你收拾一下,也來陪著祖母吧!”
如箏點了點頭,蘇有容就伸手抹抹臉,強壓下悲痛,朝著西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