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正在氣頭上,如柏怎能就應了將如嫿轟出去,自然是和如箏等人上前一通勸,又讓丫鬟們趕緊攙如嫿到廂房休息,如嫿被老太君一打一罵,如今那股子氣兒也泄了,不敢開口多說,隻是兩隻眼睛死死剜著徐氏,任由兩個丫鬟架了下去。
如箏趕緊同韓嬤嬤一起扶著老太君坐下,徐氏也忙上來解勸,老太君拉著她的手歎道:“老二家的,此番委屈你了,如此周全慈孝,卻要被那死丫頭失心瘋似的排揎,你放心,我老婆子定幫你出這口氣!”
徐氏聽著老太君的話,剛剛止住的淚又湧了出來:“母親,您快彆這麼說,此番侯爺急病,我也是慌了神兒了,想來四姑娘也是傷心的狠了才說了胡話,我是她的繼母,怎會和孩子計較呢,您放心,既然侯爺沒事咱們左不過慢慢養著慢慢治,媳婦定會上心為他調理,再說孩子們也都大了,許多事情也能幫上忙
,您不必擔憂難過。”
老太君看著她點了點頭:“好,幸虧你還撐得住,不然咱這家,是真的要亂了!承恩…唉!他若是聽你的,檢點些…”老太君一時傷心,不自覺說了半句,又趕緊收住了,如箏心裡一沉,麵上卻絲毫不帶,看祖母好些了,就趕緊同如柏如杉進屋看林承恩。
她前兩次回門都沒趕上林承恩在家,此番離近了看,才發現他同兩三年前真是大不一樣了,拋去口眼歪斜唇角流涎不說,便是麵色也不似以前那樣,變得蠟黃黯淡,身型也臃腫多了,同如箏出門子前那個風度翩翩的勳貴重臣,風流老才子判若兩人。
如箏本就對他沒有多少親近和尊敬了,現下撲鼻而來的腥臭更是令人作嘔,強忍著說了幾句安撫的話,見林侯嘴裡唔唔啊啊的也聽不明白,如箏便福身道彆,出了裡間。
折騰了小兩個時辰,已經是頭更都打過了,老太君心疼如箏便讓她住下,如箏心裡還有不少疑惑未解,也就順勢應了下來,陪著韓嬤嬤替徐氏將老太君送
回了主院,又回到靜園吩咐夏魚去告訴車夫回蘇府通稟,順便讓她試著去打聽一下林侯暴病的隱情。
陪著徐氏又看護了林侯半宿,如箏才在她幾次催促下回到了沁園休息,一進自己的臥房,如箏心裡就是一動:滿屋的家具絲毫沒有塵灰,室內也沒有久未住人的那種怪味道,雖然肯定是臨時打掃了,但也絕對不會這麼乾淨,夏魚見她愣著,也知道她心裡的想法,趕緊上前言到:“小姐,奴婢進來也是吃了一驚呢,這屋裡,變同當年一般…”她笑著拿過一旁的錦被替她鋪著:
“奴婢問過守院子的小丫頭才知道,原來夫人自小姐您出嫁後,便專門安排了幾個小丫頭日日打掃咱們的院子,說是備著小姐不定什麼時候想要回來住…”
如箏聽了她的話,心裡便是一暖,忍不住歎著自己當初為求自保扶徐氏上位,卻得她如此真心相待,心裡對她也就更多了三分親近。
忙了半宿,如箏身上便如散架一番,想著明日還
要早早起身回府,趕緊梳洗了一下躺倒歇了,夏魚搬了被子吹熄燈躺在她床下腳踏上,開口言到:
“小姐,剛剛您讓奴婢打聽的事情,奴婢大略弄清楚了…”
如箏歎了一聲她伶俐,夏魚的聲音就帶了三分羞澀:“小姐誇獎,奴婢不過是在府裡有幾個相熟的小姐妹…其實,也是這事情算不得什麼秘密了,雖然老太君嚴令不得傳到府外去,可下人們私下裡議論卻是擋不住的…”她微微停了一下,沉聲說道:
“奴婢聽人說,老爺是寵幸新納的那兩個姨娘時候太…才發作的,事後夫人氣壞了,當場就要把那兩個賤人打死,還是老太君慈心,令人將她們發買了,下人們都傳,說是八成又送回了窯子裡…”
如箏聽了她的話,心裡又驚訝又惡心,原想著自家父親是因為仕途失意鬱氣塞心,加上不知保養才突發病症,卻沒想到竟是這樣失態…竟然是發了馬上風!
夏魚大略說了,也覺得尷尬,便住了口,如箏對
此等醃臢事情不願多聽,也關著一句“子不言父過”,淡淡吩咐了夏魚不可再提起此事,便合眼休息了,心裡卻是輕輕一歎,想著自家父親一輩子對兒女嚴厲防備大過寵愛許多,臨了倒是心疼了兒女一回,若是此番真的歿了,如柏如杉丁憂三載,豈非糟蹋了少年成名,科場折桂的大好時機?
想到這裡,她又暗暗斟酌了一番,想著徐氏那裡自然是知道利害的,自己還是要再多拜托一下葉濟世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