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掌教,樹是會長的,我七歲那年它還沒那麼高。”
陸輕舟反應過來,漸漸漲紅臉,難得露出羞澀的神態,她轉過頭,先一步往屋裡麵走了。
庭院草木尚且有開枝散葉的餘地,屋子裡麵卻是一點也沒變。陸輕舟看向入門左手邊的小書房,那博古架上的書卷、牆上掛著的字畫、案上擺著的文房四寶、以及花幾上釉色潔白的古瓷罐,無一不沾染著少年人活潑靈動的意蘊。
這一切,都屬於十八歲的鬱潤青。
“看什麼呢?”
“那些畫都是你
畫的?”
她冷不防這樣一問,鬱潤青還真想不起來,走進書房定睛看了一眼才說:“右邊兩幅是我畫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陸輕舟問:“那左邊呢?”
鬱潤青道:“我師姐。她一直都很會畫小狗。”
畫上的小狗是一隻憨態可掬的小白狗,腿很短,爪子很粗,抬頭翹尾巴盯著花叢裡的蝴蝶看,神情非常乖巧溫馴,沒有半點要撲上去的意思。
這畫的哪裡是小狗。
陸輕舟暗暗一哂。再沒問過鬱潤青房裡任何一樣東西的來曆。
過午,府裡下人送來席麵,吃到一半主院的丫鬟就過來傳話說郡主娘娘醒了,雖未明言,但話裡話外暗示郡主娘娘這會是糊塗的。
鬱潤青放下筷子,對那丫鬟道:“我待會就過去,你先回吧。”
丫鬟滿臉為難:“奴婢還是同四小姐一道回去吧,郡主娘娘若見不到四小姐……”
鬱潤青了然,回過頭看向陸輕舟:“母親眼下多半是不認得你了,興許脾氣也很壞,你還是不要過去的好。”顯然,她還記得潤魃那句“免不得委屈小舟”,不去自然就可以免得受委屈了。
陸輕舟一抿唇,故作惱怒:“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
鬱潤青從前能被她唬住,如今卻不會了,因為心裡很清楚她不可能真的生氣。但還是配合著說:“真對不住,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世間有幾人能如陸掌教這般有容……”
陸輕舟伸出手掌,做了一個宗門裡令行禁止的手勢:“好了,說到這裡就可以了。”
鬱潤青合上嘴,眼角微彎。
說來也真是緣分。候府占地極廣,院落極多,往主院去的路四通八達,偏偏鬱潤青出了門沒走多遠就碰到了那位頗受新帝敬重的大長公主殿下。
上一次見麵是什麼時候?鬱潤青真的記不清了。隻記得靈姝一邊流著淚,一邊說這輩子再也不要見到她。
這是非常孩子氣的氣話,有郡主娘娘這條羈絆,她們終究還是會再見麵的。
不過……這些年靈姝變了很多。
她不再像小時候那樣,即便炎炎夏日裡也披著件令她心煩意亂的鬥篷,隻為遮擋那對隨時會冒出來的獸耳。
此刻的豹公主,穿著層層疊疊輕紗製成的羅裙,戴著珍珠耳飾,浸浴在盛夏的陽光下,皮膚如雪一樣潔白無暇,看上去既清透又華貴。
鬱潤青遙望著她,心裡竟然隻有一個念頭——豹公主真的長大了。
“是靈姝嗎?”
鬱潤青回過神,有些詫異的問:“你認得她?”
陸輕舟笑笑:“她每次去寒川,都要先來我這裡取玉牌,我自然認得。”
“這樣啊……”鬱潤青點點頭,視線挪回去,原本站在那裡的豹公主已經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