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沉默,半晌後方才拱手道:“屬下謹遵夫人之令。”
“大概就這幾日了。”筱雨吐了口氣:“有勞了。”
“那夫人這兒……”
“我這兒不需要人保護。”筱雨道:“這兒也沒人會傷害我。”
暗衛領命而去,筱雨閉了閉眼。
秋蘭和冬青都麵露難過之色,秋蘭上前低聲提醒道:“奶奶若是覺得困乏,不如去床上歇息一會兒?”
筱雨點點頭,扶著肚子慢吞吞地躺到了床上,一邊道:“慕容前輩和初霽那兒,你們好生安排了。我有些困倦,先睡會兒。”
秋蘭和冬青都應了一聲,冬青細心地給她蓋了被子,放下帳簾,這才和秋蘭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幾日的時間,筱雨等得有些度日如年。
這期間顏氏來過一次,莊子管事謹遵著筱雨的吩咐,提前通知了她。
筱雨很滿意,讓秋蘭給了他賞錢。
顏氏見筱雨過得還不錯,心情也放鬆,還一臉笑眯眯的,便放心地笑道:“看來住在這莊子上,對你的確有好處。”
筱雨扶著顏氏道:“母親就放心吧,我好著呢。您也不用太頻繁地來瞧我,府裡一堆事兒呢。”
筱雨說著便露出一副慚愧的表情來:“如今沒能在母親身邊為母親分憂,我反倒有些覺得對不住母親。”
“瞧你說的,哪有什麼對不住?”顏氏拍拍筱雨的手,道:“你安心養胎,就是對我最大的分憂了。府裡的事兒,有我呢。”
顏氏對她這般信任,筱雨有時想想,卻也覺得對她不起。
但這也是沒辦法。
楚彧的情況,筱雨私心裡不願意讓更多的人知道。
她太清楚,若楚彧真如她所想的,是沾染了福壽膏的話……
那他如今定然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他這般驕傲的人,在父母麵前一直努力做到完美,想必也不會希望自己如今的模樣這般暴露於父母麵前。
第六日晚,筱雨總算接到了暗衛的消息。
兩名暗衛暗中前來稟報:“夫人,已截停秦將軍所派馬車,確認爺確在車上,隻是……”
“隻是什麼?”筱雨忙問道,聲音裡有微微的顫抖。
“隻是爺狀若癲狂,秦將軍的人說,這一路,爺發作的時候便隻能這般綁著他,見爺實在撐不住了,隻能給他喂食一些曾家軍給的傷藥。”
筱雨眸色驀地一僵、一冷,問道:“那你們爺現在人呢?”
“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筱雨披了件外裳,天氣漸漸熱了,她卻覺得周身發寒。
初霽已睡下了,慕容神醫耳力極佳,這點響動還是瞞不過他。
他穿戴整齊到了筱雨跟前,有些擔憂地望著筱雨。
“前輩,我沒事。”筱雨鎮定地道:“這六天已經足夠我做好所有的心理建設。我如今要做的,隻是歡迎他回家,再幫他恢複成一個正常人。”
“辛苦你了……”
慕容神醫蠕了蠕嘴,最終隻能說這麼一句乾癟的話。
暮色深沉,餘下四名暗衛將楚彧帶了回來。
他到筱雨跟前時,已經昏迷了。
領頭的暗衛一臉的汗,沉痛地對筱雨說道:“夫人,屬下們接到爺的時候,爺神智癲狂,語無倫次,屬下幾人無法將爺帶走。秦將軍的人給爺喂食了一點東西,爺這才消停了下來,同我們回來。但或許是爺已鬨了個筋疲力儘,是以半路上便昏睡了過去。”
暗衛抬頭看向筱雨:“夫人,爺到底是中了何毒?”
筱雨默默地低了低頭。
她沒去回答暗衛的問話,她的視線聚焦在另三名暗衛扶著的昏睡的男子身上。
她的丈夫,一個鐵骨錚錚的男人,如今形銷骨立地癱軟在她麵前。骨骼瘦削,似乎整張臉都凹陷了下去,發髻淩亂,眼下有一片青黑,瞧著疲倦而憔悴。
筱雨鼻頭泛上酸意,上前一步伸手想要將人給扶過來,三名暗衛卻齊齊後退一步。
筱雨怔愣,領頭的暗衛輕輕開口道:“夫人不可,爺發起狂來……是六親不認的。”
他們是擔心,她這個女主子被男主子給傷著了。
筱雨茫然地望了望這四個接楚彧回來的暗衛,這才發現,他們四人身上都有些打鬥的傷痕。
想必是乍一見到被捆綁起來的楚彧,他們強迫秦晨風的人給他鬆綁,又不能對他們的主子下狠手,從而被發狂的楚彧傷著了。
“先帶他回屋去吧。”筱雨哽咽了一聲,酸楚地揉了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