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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嘉放下酒盞,隨眾人一同喝彩。見竇嬰一個直-刺,將直不疑逼退數步,叫好之餘,陡生玄幻之感。
這樣的畫麵,就算記載在史書上,估計也沒多少人會信。
大行令和太農令挑頭,大將軍和禦史大夫親自下場,三句不離老朽的丞相都滿臉紅光,躍躍欲試。
按照酸儒的話,簡直是不成體統。
身處其間,能清楚感受到澎湃的力量和激情,更能清醒意識到,這是屬於強者的時代,是以刀兵開疆拓土、滅除強敵的強大王朝。
無論後世如何評價,身處曆史長河的趙嘉,可以劍指蒼穹,鏗鏘發下誓言:投身這個時代,為國之利刃,民之劍盾,他心甘情願,百死不悔!
被指為屠-夫,性好殺戮又如何?
他手中的劍,背上的弓,都是為國為民而存在。
每多殺一個敵人,漢家百姓的生存空間就會多出一分。
既如此,手染鮮血,背負惡名又何妨?
與其被名聲所累,莫如燃儘自己擁有的一切,以馬蹄和長刀撻伐天下,讓弓箭所及儘為漢土,使刀兵所至儘歸漢家!
“阿多可還記得回程時,你我二人做賭?“魏悅坐在趙嘉身側,單手持酒勺,注滿趙嘉麵前的酒盞。
“自是記得。”
“比一場如何?勝負定賭注。”魏悅提議道。
“說真的?”趙嘉挑眉,端起酒盞,並未立刻遞唇邊。
“自然。”魏悅笑著頷首,因些許酒意,眼角眉梢染上一抹紅暈。修竹般的翩翩佳公子,眼波流轉間,莫名增添幾許魅惑。
趙嘉輕笑一聲,將酒盞放回幾上,起身道:“待分出勝負,再飲此盞!”
“好。”
兩人離開席位,行至殿前。向天子拱手之後,各命親衛取來長劍。
劍身出鞘,寒光凜冽。
魏悅長身而立,劍尖指地。趙嘉側身,長劍橫於臉側,清晰映出漆黑眸子。
被殿前兩人吸引,眾人屏息凝神,氣氛悄然改變。連劉徹也放下酒盞,看得目不轉睛。
沒有任何預兆,趙嘉縱身前躍,動作敏捷輕盈,快得不可思議。整個人似化作一支穿雲箭,長劍直襲魏悅要害。
劍光冰冷,鋒銳嗡鳴。
魏悅巋然不動,直至劍鋒遞到麵前,方才側身避開,同時反手遞出兵刃,蕩開趙嘉手中長劍。
“好!”
見到這一幕,殿中立刻響起喝彩。
趙嘉心無旁騖,動作越來越快,每一劍揮出都拚儘全力,分毫沒有留手。魏悅同樣沒有保留,劍鋒幾次擦過趙嘉耳邊,非是趙嘉超出常人的機警,怕是勝負早分。
你來我往之間,兩人周圍彌漫一股煞氣,令人心驚膽戰。
曹時到底沒忍住,捅-捅-身邊的李當戶,問道:“你同季豫和阿多最熟,他們每次都這樣?”
若真是如此,那就難怪除演武之外,兩人在平時極少動手,少數幾次比試也多取弓箭。
“覺得稀奇?”李當戶放下酒盞,笑道,“沙陵步卒和雲中騎都是真刀訓練,你莫不是以為季豫和阿多例外?”
曹時登時打了個激靈。
不是他腦袋缺根筋,實在是這兩人的外表太有欺騙性。
魏悅不穿鎧甲,不執兵刃,活脫脫一個世家公子,哪裡像個殺神。趙嘉更不用說,多次並肩作戰,曹時偶爾仍會忘記,這個長相俊秀的青年是一路從邊郡殺出,凶名傳遍草原,戰功遠勝於自己。
大概是趙嘉和魏悅的比試太過“精彩”,完全像是真在廝殺,劉徹破天荒生出八卦心思,對韓嫣小聲道:“阿嫣,他們兩個是有過節?”
“陛下為何如此想?”韓嫣很是吃驚。
“不然?”劉徹指向打得不可開交的兩人,任誰來看,都會生出和他類似的念頭。
轉頭看一眼殿前,韓嫣突生捂眼衝動。
李當戶和曹時大大咧咧,他卻心思細膩,對兩人的關係有所猜測。依他來看,魏悅和趙嘉非但不是交情不好,反而是相當好。更不用提什麼過節,壓根是沒影的事。
至於為何打成這樣,韓嫣一時想不出,但也不想讓劉徹心生誤會。唯有木著表情告知天子,新營訓練素來嚴酷,真刀真槍實為常例。幾人身為校尉,自是要以身作則,訓練比試不得鬆懈,更不能放水。
“果真如此?”劉徹仍存懷疑。
“確實如此。”韓嫣硬著頭皮回答,順便補充道,“陛下如有閒暇,可至營內一觀。”
劉徹沉吟片刻,腦中靈光一閃,想起正在林苑練兵的兵家大佬,很快有了主意。
與此同時,殿前兩人分出勝負,趙嘉劍至魏悅胸前,距離尚有兩寸,脖頸下已覺森寒,隻能遺憾落敗。
魏悅笑彎雙眼,以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阿多,願賭服輸。”
趙嘉抬眸看去,明白魏悅所指大有深意,索性勾唇一笑,道:“嘉非無信之人,歸營之後,嘉自會去尋三公子。”
話落,兩人同時收回兵刃,謝天子賜酒。
在接過酒盞時,看到劉徹的神情,趙嘉不禁愣了一下,直至回到席間,疑惑仍久久不去。
為何他會覺得天子想坑人,而且坑的很可能是自己?
應該是直覺出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