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炮的掩護下,城上倭寇抱頭鼠竄,直被旗軍衝至門下,七手八腳搬開堵門的磚石木柱,接著張永壽一聲令下,旗軍散開。
城門樓上倭寇抱著石頭滾滾砸下。
又一次佯攻無功而返。
陳沐在夜裡鑽進洞裡看了看,礦工做這事非常順手,在地下,不單洞兩旁紮起撐木與梁頂來預防塌方,就連底部都用竹子橫著鋪成一排,隨著向裡還挖出一點坡度,好讓棺材順進去更容易。
城下壕溝裡本插著無數倒刺木,卻被礦工們在第一個夜晚就卸出一條通路,倒刺都丟到上麵掩人耳目,底下連通城下挖出大洞,運出的土即使是把壕溝兩段填平才不過耗去九牛一毛,隻能費力向營地運送。
陳沐打算在今後軍中組建十分之一的工兵部隊,在遭遇戰中這些人沒太大用處,可一旦到了攻堅、圍城甚至守備,工兵部隊太重要了。
一切都是經驗,雖然陳沐確實沒打算攻幾次城,但他極力在把自己的創意、記憶,通過實踐轉化為真正的才能與經驗。
他仔細勾畫著起爆炸城的地道挖掘要點,在隨身記錄的筆記上,甚至還有他對鳥銃接下來發展趨勢的勾畫。
用火器完全替代冷兵器對陳沐來說是需要絕對慎重的,可以想象很長一段時間裡火器與冷兵器並行,尚在發展階段的燧發槍即使添上刺刀,也不能完全替代三丈長矛在近戰中的優勢。
但並不意味不能朝這個趨勢發展,繳獲的西班牙重型火槍和過去的手榴彈給陳沐提供出思路。
打完這場仗,他要好好和關元固談談這些問題。
“哥,挖好了!”
邵廷達在夜裡闖進陳沐軍帳,今夜輪到他監工,隻剩最後一點工程,挖好了就急急忙忙過來喊陳沐,還以為陳沐睡了,沒想到又拿著炭筆在本子上勾勾畫畫。
整個香山千戶所的旗軍都不明白,為何他們的千戶不喜歡用大筆狼毫,反而總在身上揣幾根匠人才用的炭筆,拿細細的布條綁得極仔細認真。
邵廷達對原因有些猜測,他看過香山岸邊船廠立的那塊大石頭,上麵篆刻的字跡是真的醜。
合上本子裝進放在地上和大部分旗官形製差不多的皮質木撐背包裡,陳沐起身臉上露出喜意,“挖好了?等好幾天,走,我們快去看看。”
裝滿火藥的大棺材被順入地道,後推前拽地向城下大洞裡弄進去,沉重的棺材壓在竹棍上讓整個地道都響起吱吱呀呀的詭異回聲。
旗官下了死命令,出力氣不準喊號子,旗軍各個漲紅了臉咬緊牙關奮力向前推著,臨近壕溝所有人更是心都提到嗓子眼。
但外麵黑洞洞一片,城上的倭寇都睡覺去了,沒人發現城下的一切動作……就算發現又能如何呢?
地道挖好,這件事就算定了下來,沒人能再阻止廣海衛城被炸的命運。
地下數個坑洞正中,旗軍掀起棺材蓋上火繩,火繩用竹條蓋住延出好遠。慢慢封死坑道,大批旗軍延著火繩從坑道中爬出。
陳沐把火把湊了上去,伴著嗤嗤冒煙的聲音,硝化火繩緩緩燃燒,向洞內延伸。
黑夜裡,人們看向衛城的眼睛映著火把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