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趕時間,沒在宵夜攤子上多待,略吃了點菜就準備回去了。
樘華直到爬上車時還一臉興奮,頂著一張辣得漲紅的臉跟阮時解說道:“先生,您朋友真有趣。”
“他們幾個是挺有趣,以後你在這邊待久了,也會有自己的朋友。”阮時解平穩開車,側過臉見他這模樣,笑道:“辣就喝點可樂,彆硬壓著。”
樘華點頭,珍惜地擰開蓋子喝了口可樂,再小小轉過臉皺眉捂嘴打了個充滿二氧化碳的嗝兒。
樘華隻啃了幾個帶子跟生蠔,阮時解怕他不適應這種飲食,沒讓他多吃,免得弄出什麼急性腸胃炎。樘華吃得不多,再加上嘗到的那點辣味隻在表麵,多喝幾口可樂,也就全都壓下去了。
最持久還是那股燒烤味,樘華換好衣服,回到自己的房間,爬上床蒙上被子的時候,還能聞到自己身上那股揮之不去的味道。
尤其頭發,他一晃腦袋,那股味道便飄過來,弄得他半夜又餓了。
第二日早上睜眼,樘華仍能聞到身上那股燒烤味,他怕被奶兄發現端倪,不好起床,一直在房間裡擁著被子裝睡。
偏在這時,江平原在外頭輕輕叩門,“公子?您可起來了?”
樘華本想假裝未聽見,又怕他擔心自個,隻得輕咳一聲,含糊道:“尚未,昨晚睡得晚,現時還未醒盹兒,你先去忙,我再睡會兒。”
江平原聽到這話,隻好自己去忙活。
樘華側耳傾聽,直聽到院子裡徹底安靜下來,他趕緊爬起來穿衣裳。
一起來,他什麼也沒乾,趁著洗漱,先用胰子洗乾淨頭發包起來,省得誰聞出什麼味兒。
洗了頭還不算,他特地回房裡打開門窗散味,就怕江平原發現什麼不對。
江平原回來未發現他吃過燒烤,反而見他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臉先黑了,“公子昨夜不是睡得不爽利麼?怎麼還一早便洗頭?若是頭疼了該如何?”
樘華忙解釋道:“昨日忘了洗,頭發油膩得難受。先不說這個,你們那頭工期如何?”
“今日袁勁已帶著六個小廝去練泥。瓷泥乃是附近縣裡買來的粗泥,袁勁倒說這泥不錯,不過我瞧他們舂著費勁,恐怕得修個水碓舂泥。”
樘華一下想到染布也有舂布這一環,便道:“日後要舂東西的時候多得是,是得修個水碓,你找師傅一樣一樣來。左右我們手上就那麼一千兩銀子,你看著安排。”
江平原笑笑,“這也得跟您說,公子放心,我必把每分銀子用在刀刃上。”
“若不放心你,我也無可放心之人了。”樘華想起釉料方子還未給他,聲音低了些,“等這邊事情完成後,你從新買的小廝中挑兩個信得過的人,買些銅粉回來用木炭反複煆燒,燒出的粉加水便是釉料了。”
江平原問:“這般便成了?”
樘華點頭,“這應當便成了,不過我隻知方子,未具體燒過,究竟成不成,還須等燒了再看。”
江平原點頭,“我知,過幾日我便帶人燒銅粉去。”
樘華一笑,“也莫光顧著燒銅粉,像什麼生石灰、赭石、朱砂等,你也多買些,混淆視聽。銅粉燒灼這法子暫莫透露給袁勁,給粉讓他上釉便成,袁勁的身契你可讓他簽了?”
“簽了三十年,等會我便送來讓您過目。那些建窯的師傅也讓他們簽了契書,約定不許將我們的圖紙透出去,此外,我還特地將窯分了好幾部分,讓他們一人負責一部分。”
樘華笑了一下,“你素有成算,我便不擔心了。”
樘華他們還沒有弄好蛋窯,開始正式燒瓷。遊千曲先帶著一眾侍從快馬加鞭趕了過來。
他們到時正是下午,也不知在路上頂著日頭跑了多久,一個兩個臉曬得通紅。
遊千曲一見著樘華便拿帕子抹了把臉,“這天兒太熱了,臉都快燒熟了。”
樘華有些無奈,“大熱天你還快馬加鞭往這邊趕?”
遊千曲愉悅笑笑,“這不是你說燒瓷,要合夥做生意麼?“
遊千曲的侍從牽著馬去村裡借宿。
樘華招待遊千曲,“此事按下不提,先用過晚飯再說。”
江平原還未回來,連帶餘義寧維也在窯口那頭忙活著。
樘華找出衣裳胰子,道:“你先歇歇,我讓人送水過來,洗完澡再用飯。”
遊千曲笑著點頭,“勞煩。”
“勞煩甚?”
樘華親自去廚房那頭讓人提水過來,給廚娘五十個銅板,吩咐廚娘弄個炒公雞、涼拌藕片、白灼蝦與清炒冬瓜過來。
他極少親自過來吩咐廚房廚娘做事,廚娘誠惶誠恐應下,彆莊裡打雜的下仆挑著熱水跟在他後麵送過來。
樘華院子裡有井水,遊千曲要多熱自個兌便是。
遊千曲好不容易將一身塵汗清洗乾淨,渾身清爽走出來,長籲一口氣,“總算舒爽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