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樘昱叫孟存銳去打探一番,奈何他們不在主場, 樘華消息又捂得緊, 他們打探來打探去, 連個屁都沒打探出來。
根據下麵傳來的消息, 顧樘昱隻知道他這個弟弟辦差分外用心, 一天到晚待在莊子裡,不怎麼回府, 也不去與朋友喝酒飲茶,人際關係那叫一個簡單。
他真要跟哪個在一起了,決不可能每日龜縮在這裡。
排除所有乾擾項,顧樘昱覺得人多半藏在莊子裡。
然而莊子裡除了田仆便是仆從,樘華親自將江平原否決了,剩下的那幾個仆人小廝當中沒一個能看的, 顧樘昱相信自家弟弟不會看上這麼一人。
在那一刹那,顧樘昱甚至覺得會不會是這弟弟隨口說謊騙了自己, 然後再往回想想他又覺得不大可能,自己弟弟什麼性格他自己清楚,他弟弟要是真想騙人也不會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
何況開玩笑對他也沒有好處,除了挨罵之外得不到任何收益。
真令人頭疼了。
顧樘昱捂著腦袋細細梳理這件事,最終覺得實在想不出來乾脆就彆想了。
弟弟的小情兒還沒跳出來,他在這邊糾結也沒什麼意思,一力降十會, 等到小情兒出來蹦躂, 他在收拾也不遲。
下定決心, 顧樘昱徹底把這事拋在腦後了,他找樘華聊天。
樘華抬頭看見他來了,率先開口道:“大兄,這幾日我要去莊子裡,你去不去?”
“哪個莊子?”
“就是周佶管的那個,你給我的那個。”樘華解釋道:“我先前不是在那裡釀了些酒嘛,酒釀得差不多了,也該去進一步處理。”
“那你身上的差事怎麼辦?不管了?”
“不是不管,我就去兩日,李昌利他們在這裡坐鎮就行,反正我這官也不是什麼特彆正式的官,一開始我就跟皇伯父說了,有時候要出去,皇伯父讓我不必特地告假,隻要安排好莊子裡的事便成。”
顧樘昱詫異,“你什麼時候跟皇伯父這麼熟了?”
“這不是經常入宮去陪他老人家與皇祖母說說話嘛,一來二去也就熟了,大兄你去不去?去我們便一起去。”
“去,怎麼不去?好不容易見你釀酒。”
顧樘昱跟他往外走,孟存銳早已讓人備好馬。
他們一個是郡王世子,一個是陛下親封的二品輔國將軍,他們隻要不在主街上縱馬就沒有人管。
樘華很少騎馬,他馬術不算太好,皇都裡又擁擠,他怕撞上人,一般都坐馬車。
顧樘昱在邊疆待久了,那邊天地遼闊,去哪裡都比較遠,他習慣了騎馬,再坐回馬車,總覺得這東西娘唧唧,哪哪都不太舒坦。
坐馬車要將近一個時辰才能到彆莊,騎馬半個時辰不用就到了。
樘華跟在兄長後麵顛的屁.股都疼了,下馬時還感慨道:“今天這風可真大!”
“這風有什麼大的,都春天了,吹麵不寒楊柳風呢。在邊疆風才大,朔風凜冽夾雜著沙子石子,刮得人臉生疼,一不小心還得吹進眼睛裡,半天睜不了眼。”
樘華看兄長隨口說出這些話,也判斷不了他是否誇大了,他到底還是心疼兄長,遲疑一下,問道:“要不然我給你們弄一批護目鏡吧,那樣就不怕風沙迷眼睛了。”
“什麼護目鏡?”
他伸手比劃了個姿勢,“我這裡不是燒了許多琉璃出來嗎?到時候拿一片琉璃擋在前麵,又不妨礙視線,又可以擋風沙,多好。”
顧樘昱很快就明白過來,笑道:“不必,琉璃價貴,哪能用在這種地方?”
“不貴不貴,這些琉璃都是我們自己燒的,論成本也用不了幾個錢,隻是有些技術難點罷了。”
樘華想起摩托車頭盔,興致勃勃道:“你們有時候不是要穿盔甲麼?那正好將琉璃固定在頭盔上,到時候你們若要出戰,便把琉璃拉下來,擋在眼前,防風沙。”
顧樘昱無奈的笑了笑,“我們現在連飯都吃不飽,哪裡有錢弄這東西?”
樘華剛想張口,顧樘昱伸出手來製止了他,“不要說不收錢什麼的傻話了,全軍那麼多人,你自己往裡貼錢貼得了多少?再說琉璃易碎,到時被什麼東西砸碎了,砰一下全都紮在臉上,那可是滿臉血的事情。”
樘華想了想,他確實沒本事做出鋼化玻璃或者什麼的,這項技術也確實不太實用,隻得暫時作罷。
他們一行人到了彆莊門口,周佶忙帶人出來迎接他們,見到新舊主子,周佶跪地行了大禮。
樘華扭頭看他大兄,顧樘昱居高臨下看著周佶,淡淡道:“免禮。”
周佶扔不敢起來,抬頭看了一眼樘華,樘華頷首,他這才起來。
樘華問:“酒釀得怎麼樣了?我讓你采購的家什采購齊全了?”
“回公子,酒已釀好,幾個釀酒師傅嘗了,都說這批酒釀的不錯。工具也都買來了,就在那邊的院子裡堆著。”
“行,我們先去看看,你叫幾個燒火的人過來,釀酒師傅也叫過來,待會我們要燒酒。”
吩咐完,樘華轉頭跟他兄長解釋道:“蒸餾酒這是沒什麼技術含量,隻是有些人沒想到,然後有些人舍不得花費時間精力去做。”
樘華他們騎馬過去放酒缸的院子裡。
上百缸酒正整整齊齊的放在那裡,那都是能裝兩百斤的大缸,那麼多缸放在這裡頗為震撼。
顧樘昱想不明白,“你沒事釀那麼多酒做什麼?”
“我這回不是想要酒,是想弄點酒精。”
“酒精?”顧樘昱重複了一遍這個陌生的名詞,然後問:“這酒精一事也是你從夢中得來麼?”
“嗯,”樘華壓低了些聲音,“我在夢中還知曉了一種叫顯微鏡的東西,它能讓我們看到平常看不到的細菌,酒精就是為了滅殺細菌。”
顧樘昱很難跟上他的思路,他想了想問道:“這個細菌又是什麼?”
“細菌這東西無處不在,平常我們看不見,不過他經常導致我們生病,包括受傷了,傷口發炎化膿也多半是這細菌所導致,所以我們得用酒精來殺滅細菌。”
“這麼說來酒精就是烈酒?”
樘華一喜:“大兄,你知道烈酒的用處?”
原本還想著要怎麼說服兄長,沒想到他大兄的接受能力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好,不由鬆了口氣。
顧樘昱果然點頭,“知道一些,先前我們受傷了的時候,老軍醫會拿烈酒澆一下傷口,然後再來包紮。”
“對對對,酒精一般比烈酒度數更高,效果也更好一些。”樘華高興道:“有了酒精,能有效幫助受傷將士存活下來。其實鹽水也是一樣的道理,你們受傷了之後要是沒有條件用酒精可,以用一點鹽化開,化成濃鹽水洗傷口也有效果。”
顧樘昱眼睛微眯,“你這酒精是特地為我們這些邊疆的將是準備的?”
“有一部分吧,倒也不完全是。”樘華笑笑,“它除了能用於傷口消毒,還有許多彆的用處。”
顧樘昱拍拍他的背,一時也不好說什麼。
樘華也不邀功,他帶著兄長去釀酒的院子裡,見仆從們已經到了,便指揮他們把大鍋摞到灶上,開始點火燒水。
顧樘昱看著他們的動作,好奇問:“這酒不是直接倒到鍋裡燒麼?”
“不是,酒精的沸點要比水高,所以不能直接那麼燒,不然到時候酒會混入大量水蒸氣,蒸不好。”
樘華說著又指揮人將個帶長竹嘴的木桶放進鍋裡,木桶裡裝滿了米酒,然後嚴嚴實實蓋上蓋子,用帕子捂住蓋子上麵的縫隙。
最後,他讓人用個帶個口子的大罩子將鍋連桶嚴嚴實實地罩了起來,那個竹嘴就從口子裡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