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時創業的時候也不一定有那麼狼狽啊。”
“誰說?當年我可狼狽多了?”阮時解笑了笑,“你知道我家庭條件不算太好,頂多也就中產,當時我創業的時候什麼都缺,前期想儘辦法要把產品賣出去,好不容易把產品賣出去了,還得想儘辦法去收錢,那個年代條件不如現在那麼好,許多人就喜歡賴著,賴個一兩年三四年。”
“那你怎麼辦?”
“沒什麼特彆的辦法。”阮時解笑著彈了彈他的腦瓜,“那時我就天天去人家辦公室堵人,要是一天不給錢我就去一天,十天不給錢就去十天,慢慢一點點把錢要回來擴大生產的同時又得去拉投資。幸好那時我們站在風口上國家大力發展這塊,我自己運氣跟能力也不錯,慢慢就將事業做起來了,最終走到這個高度。”
“那也很厲害了。”
“做生意就是這樣,得意隻是一時,永遠都是戰戰兢兢,隨時準備應付各方麵的問題。” 阮時解道:“隻要生意還做得下去,事情就沒什麼好沮喪的,有時候得意了多賺一點錢,失手了就少賺一點錢,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拿你這批贈品來說,你要是實在來不及,就推遲一些時候發售,沒什麼大不了的。”
“嗯,我知道了。”樘華道:“這個也不算太難,穀準他們還在燒琺琅彩首飾,另外叫他們燒一燒瓶子就行了。”
銀的熔點才九百多度,穀準他們早掌握了燒銀骨架的琺琅彩技巧。
樘華這次製作銀瓶拋棄了低調的淡黃色,反而選擇了藍紅拚接的琺琅彩圖案,看上去有點像彩色玻璃。
小塊藍色和紅色拚接的圖案放在瓶子上,拚成花朵的模樣,十分具有異域色彩,又十分精致,小葫蘆大小,剛好可以拿在手裡把玩。
瓶子燒好了之後,樘華請來工匠鑿螺旋紋,一個瓶子對應一個瓶蓋,差一點都蓋不上。
這樣的瓶子即使放到後世來說也是純手工製作的昂貴瓶子,可以當成奢侈品賣了,更彆說放到他們這裡。
六月七號,樘華他們第一批五百個琺琅彩銀瓶總算完成了,這些小瓶子裡都灌裝好他們製出來的花露。
樘華讓人快馬加鞭將花露送去各個分店,他們皇都這個總店有一百瓶,五個分店,每家店五十瓶,後續他們會繼續製作。
江平原已經讓人開了家書鋪,鋪子挺大,跟他們的布料行不在同一條街上。
他們的話本也開始賣了,才剛剛開始,反響不算強烈。
樘華也不著急,他沒打算這次就將香雲紗的名聲給打出來,他賣話本隻希望潛移默化,慢慢影響人們的思維觀念。
前期掌櫃夥計什麼的都培訓好,造勢也造的差不多了。
樘華再三確定沒問題後,六月十日,樘華讓人正式開始發售香雲紗。
他們的香雲紗年年都推出新款,在皇都中也有口碑,他們一開售,許多女娘都會特地去他們鋪子裡逛一逛了,一逛就看到了琺琅彩首飾跟新上來的花露贈品。
普通花露賣的也不便宜,大食來的花露一瓶能賣上兩百多兩銀子,他們的花露半點不比差,甚至還更香,香味更加雅致持久。
樘華原本還以為賣了一年多,他們的香雲紗肯定不如去年好賣,沒想到居然會碰上這陣勢。
外麵五家分店的情況如何,樘華一時不清楚,皇都這家店的門檻幾乎被女娘們踩平。
他打供應十天左右的花露,第二天就已經隨香雲紗贈送完畢。
林掌櫃大中午的看夥計過來跟他彙報這事,“公子,掌櫃問香水還有嗎?可否先送個幾十瓶過去應應急?”
樘華放下茶碗,“今年香雲紗這麼好賣,兩天之內就賣了一百多匹?”
“哪止?”夥計臉上湧現出了滿滿的自豪,笑容滿麵地拱手,“昨日跟今日加起來,我們已經賣了三百多匹,其中兩百多匹都是散賣,許多人家消耗不了一整匹香雲紗就過來扯幾尺。”
“說來庫房裡的香雲紗可還夠?”
“掌櫃方才剛吩咐了小的提一提這事,我們庫房裡存著的香雲紗,也不太夠了,估計十日之內能賣完。”
“我知,你先回去。等新的花露送來之後我便讓人給你們送去。”
“是。”
香雲紗的事情有江平原負責,他一向靠譜,樘華跟他說了情況之後就沒關注這件事了了。
兩人一起吃飯的時,江平原跟他提了一下,五個分店也基本把貨賣完了,還得加緊補貨。
樘華懷疑,“有錢掙那麼多嗎?一千多兩的香雲紗,說買就買?半點不帶猶豫。”
江平原笑了笑,“人多有錢人自然也多,人又不一定每年都買,想穿了咬咬牙擠出幾百兩銀子來買幾尺總不成問題。一個縣有兩三個人買的起,一座城十來個人買得起一個,一個州府幾十座城上百個縣,分攤來看,能買得起香雲紗的人自然就多了起來。”
“也是。”樘華道:“今年開了那麼多分店,也不知道能否有百萬兩收益。現在是生意旺季,今年的生意就勞煩你了。”
“我們之間何必說這樣的客氣話。”江平原夾了一筷子菜,抬眼望樘華,“公子,待新一批花露製出來後,我想押著花露去巡一巡五個分店,也看看那頭的具體情況如何。”
“沒事,你去吧,反正我們這裡該忙的事基本已經忙完了,接下來一段時日應當會比較清閒,就算有什麼事,我大兄今年在,我找他去便成,你放心吧。”
江平原聽他這麼說,放下心來開始準備出去巡查分店的事。
今年的香雲紗比去年還好賣,他們不得不加急又蒸了一批花露出來,連花露帶高度白酒,周佶等人一睜眼就折騰,忙活了十來日。
穀準跟何梓他們則燒花露瓶子。
這批瓶子一共製作了一千五百多個,每家分店兩百,皇都這邊留三百,江平原手裡扣著兩百供隨時調用。
他們估計一次補貨兩百多瓶花露,應該夠用了,要是實在不夠用那也隻能等下一次再補貨。
樘華料想他們的生意會很火爆,但沒有想到香雲紗竟然引領了一個潮流,接下來幾日生意越來越火爆。
許多稍微有點錢的人家,哪怕買不起一整匹香雲紗也會零零散散地扯一點香雲紗做點小物件,比如扇子抹額襪子。
不多時,幾乎滿街都能看到他們的香雲紗了。
樘華對這狀況始料未及。
尤其當林掌櫃派人來彙報說開售十日以來,光整匹的香雲紗便賣了接近七百匹。
一個月光是整匹香雲紗就賣出兩千匹實在太誇張了,要知道他們散賣出去的香雲紗還能比整賣多一倍,也就是說一個月可能會賣出六千匹。
他們忙碌了一整年,也不過積攢了五千多匹香雲紗,其中印染好了的也就兩千多匹,要是生意太好,他們的產能也不可能跟上。
樘華心裡有些高興,又有一點點惶恐。
他猶豫著是否等賣這批貨就收一收,走饑餓營銷路線。
他還沒拿定主意,這日顧樘昱回到王府,正好樘華也在府中。
外麵人通他大兄找了過來,他還有些納悶兄長找他有什麼事。
兄弟兩許久未見,樘華十分高興,直接親自出了院門將他大兄迎進來。
顧樘昱看了一下他的院子,笑著點評道:“你這院子拾掇得倒不錯,挺有幾分雅致了。”
“敬宜瑞梔她們手藝好,都是她們拾掇出來的,我很少在府中,也沒怎麼注意。”樘華說完端詳他大兄的臉,忍不住道:“大兄你怎麼又瘦了?黑瘦黑瘦的。”
顧樘昱摸了摸自己的臉,問他道:“當真那麼憔悴。”
“等會兒我給麵琉璃鏡你照照就知曉,臉上顴骨都凸出來了。”樘華看著他大兄,有些心疼,“這段日子你去哪了?”
“辦差去了,還能去哪了?”顧樘昱籲口氣,“還不是長河那邊,今年發大水淹了不少地方,災民們缺衣少食,禍亂起來,我跟人帶人去平叛。”
孟存銳就帶著人守在外麵,顧樘昱也不怕人聽見什麼不該聽見的東西。
樘華沒想到事情那麼嚴重,他轉過臉來看兄長的臉色,見他完全沒開玩笑的樣子,嚇了一大跳,“那麼嚴重?怎麼我一點都沒有聽到消息?”
“你又不做相關官職,能聽到什麼消息?出了這等事上頭還不把消息封的死緊?”顧樘昱道:“所幸事情已經過去了,大水退去,災民們也陸續回到自己的鄉裡,上頭說既往不究,隻要這是沒餓死,接下來想活下去也不算太難了。”
樘華難以置信,他看著兄長道:“我一直以為你就在皇都郊區,沒想到你去了那麼遠的地方,我過生辰那會兒你是怎麼回來的?”
“還能怎麼回來回來述職唄,那時候叛亂剛平定,上峰令我回來述職,順便壓送一批糧草前往災區。”
顧樘昱不想跟弟弟多討論這事,他隻是略提了幾句就沒再說了,看著樘華道:“你那香雲紗還有麼?有人托我向你買幾匹。”
“有。要多少有多少,缺了誰的也不會缺了大兄你的,你哪個朋友要,要什麼紋路?我讓他們留出來,花露要嗎?我們今年蒸的花露還不錯,瓶子也挺有趣的,可以略微賞玩一番。 ”
“當然要,三種花紋各來三匹吧。買你的香雲紗有一部分就看在你那花露上。話說你現在可以呀,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可比你大兄有出息多了。”
“大兄你這話說的,我生意不就是你生意,你忘了我們一起合夥了?”
顧樘昱有些愧疚地拍了拍額頭,說道:“我還真忘這事了,今年都沒怎麼顧上你這邊。”
“沒是,有你這塊牌子,有我們王府這塊牌子,就幫上我大忙了。
樘華看他兄長眼裡滿是紅血絲,猜想他十分疲憊,兩人兄弟說了會話,他就推著兄長的肩膀趕他去歇息。
“大兄,明日我也在府裡,有什麼話明日再說吧,我瞧你累得很了,趕緊去歇一歇。”
“成,那我便歇息去了。”顧樘昱拍拍他肩膀,“你在這裡多住兩晚,明日我還有話跟你說,我們兄弟兩好久沒一起喝一杯明日喝酒。”
“知道啦,大兄,你快去彆再囉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