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衛聞言心裡苦悶不已。
這可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不管是王德海還是親恩伯世子爺王瓚他都惹不起啊!
早知道會遇到這種事,他就應該和彆人換個班的。
他忙道著“不敢!不敢”,退到一旁,放了王瓚和薑憲出門。
王瓚領著薑憲直奔停在神武門對麵垂柳之下的馬車,一麵走還一麵低聲對薑憲道:“宮裡的事通常都是欺上不瞞下,有時候瞞也不瞞不住,不如咄咄逼人地堵住這些人的嘴。”
“我明白。”薑憲答著,扶著王瓚的手踏著腳凳上了馬車。
她掌管六宮那會,太監宮女二十四衙門的人不知道貪了多少,彆人三分銀子一束的繡花線到了她的手裡就變成了二兩銀子。她又能說什麼?查誰去?所以說,不聾不啞,不做阿翁。這朝野內外如同一個家似的,不知道有多少難念的經。沒有當過家的不知道,像她這樣當過家,隻怕沒誰願意再去受那苦。
馬車飛快地馳離了神武門,與一輛圍著秋香色錦帷的平頂馬車錯身而過。
平頂馬車很快停了下來,李謙撩著簾子探出頭來,望著遠去的朱漆寶藍色錦帷馬車“咦”了一聲,道:“那不是親恩伯家的馬車嗎?”
趕車的漢子看上去三十出頭,身材魁梧健壯,穿了件褐色短褐,濃眉厚唇,一副老實忠厚的模樣。
聽到李謙的話,他回頭看了一眼,目光如炬,精光四射,道:“是親恩伯家的馬車。”
李謙沉默了片刻,道:“衛屬,我記得親恩伯世子王瓚今天好像不當值……”
被稱做衛屬的男子想了想,道:“少主,親恩伯世子王瓚今天休息,明天下午才有輪值。”
李謙聽著皺了皺眉,道:“衛屬,跟你說了多少次了,這裡是京都,不能再喊我少主。要喊就喊公子。”
衛屬有些不服氣地輕“哼”了一聲,但還是順從地喊了聲“公子”。
李謙滿意地點了點頭,目光閃了閃,吩咐衛屬:“跟上親恩伯家的馬車——我們也去看看吧!”
衛屬訝然,沉吟道:“公子,你午時要到坤寧宮。”
“沒事。”李謙笑道,“萬一時間不夠,我們提早回來就是了。”
衛屬十五歲的時候就跟著李謙,知道李謙是有大主意的人,不敢多說,勒了棗紅馬,轉過頭來跟上了王瓚的馬車。
王瓚的馬一路無阻地往德勝門去。
衛屬見給王瓚趕車的車夫手如蒲扇,青筋虯起,十分的精壯,知道不是等閒之輩,怕他發現被人跟蹤了,就揚鞭趕超了王瓚的馬車,走在了前麵。
王瓚的馬車夫果然沒有懷疑,拐進了浣衣局所在的胡同裡麵。
走在前麵的衛屬沒想到王瓚會突然拐彎,繞了一圈才重新進了浣衣局所在的胡同。不曾想那胡同不長,一條道通到底,王瓚的馬車就大咧咧地停在浣衣局的門口,他們連個隱蔽的地方都沒有,隻好快馬通過了胡同,把馬車停放在了不遠處一家生意興隆的酒店門口,他進去叫了壺茶,李謙在馬車上換了件粗布衣衫,戴了頂氈帽,壓著帽桅遮著臉進了浣衣局胡同。
王瓚和薑憲已經下了馬車。
薑憲扮作了王瓚的隨從,手裡還裝模作樣地提著幾盒點心,和王瓚直接去了浣衣局大太監劉清明的住處。
劉清明趿著鞋,係著衣帶疾奔而來:“王大人,您怎麼來了?看這天氣冷的,您怎麼就不提前派個人來跟我說一聲呢?我也好弄個火鍋子我們兄弟兩個喝兩盅小酒啊!”說完,大聲喝斥著身邊的小太監,“還不快去如意樓整桌酒席來!”
小太監亂跑。
王瓚裝模作樣地背手挺胸,一副倨傲的樣子,道:“劉大人不必客氣,我今天奉命而來,不好耽擱,改天再來打擾劉老哥,我來請劉老哥到如意樓喝酒吃羊肉鍋子!”
劉清明連聲應“是”,殷勤地問道:“王大人,王公公他老人家可好?太後娘娘要大壽了,他老人家很忙吧?我上次送去的鹿茸他老人家可喜歡?要不要我再想辦法弄點給他老人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