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妃隻好又道:“那天畢竟是太後娘娘的生辰,您是長輩,我是孀居,不去也說得過去。可郡主卻不能不和那些內、外命婦打交道,她若是不去,就算是太後娘娘不說,那些捧高踩低的內、外命婦也會議論,總歸是於郡主不利。
“正日子不是在十四嗎?
“我聽說皇上十三就過去。
“那些雜耍的班子為了不在殿前的失儀,肯定要提前去練練,隻怕還要到得早。
“不妨讓郡主跟在皇上身邊,十三那天早上去,晚上回來。那天拜壽的人都剛剛住進去,遠眺齋那邊肯定沒人,又清冷,雜耍的班子肯定得全套地演一次,郡主可以好好瞧瞧那些雜耍的班子都有哪些看家本領,既全了郡主的心願,又堵了那些喜歡嚼舌的婦人……”
太皇太妃的那句“一年四季地跟我們拘在這慈寧宮”聽得太皇太後心裡酸楚,她想了想,最終還是答應了薑憲。
隻是提出這件事必須跟鎮國公府說一聲,得薑鎮元同意才能去,而且去時需帶上劉小滿在身邊服侍。
要是沒有薑憲那番留下曹太後與趙翌打擂台,鎮國公府行那漁翁得利之事的說話,薑鎮元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讓薑憲去趟萬壽山那趟渾水的。可自從知道了薑憲胸中的溝壑,薑鎮元就沒有辦法把她當成一個普通的女孩子看待,太皇太後的作法讓他以為是薑憲輾轉地求他幫忙,加之他想和薑憲說上一、兩句都十分的困難,薑憲現在在他心裡又是個一會一個主意,足智多謀的女孩兒,他沒有辦法確定薑憲是單純的想看看雜耍,還是有什麼事非得去趟萬壽山,因而很乾脆得就答應了。
太皇太後想著那萬壽山的事她全然不知,薑鎮是薑憲的伯父,大家又同坐在一條船上,薑鎮元怎麼也不會害了薑憲。既然薑鎮元覺得薑憲去得。那自然是能去的。
她也不再說什麼,把薑憲叫去囑咐了一通不說,把劉小滿也叫去耳提麵授了一通,就讓孟芳苓幫著薑憲準備東西。十月十三那天去趟萬壽山,卻把太皇太妃和白愫留在了慈寧宮。
薑憲鬆了口氣。
太皇太妃和白愫卻是十分的意外。
兩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白愫還專程去覲見了太皇太後,表示薑憲一個人去萬壽山她不放心,想陪薑憲一起去。
太皇太後沒有答應。
白愫和太皇太妃都不好再說什麼。隻得幫著孟芳苓給薑憲準備去萬壽山的吃穿用度。
薑憲是存心要在那裡住一晚的,太皇太妃和白愫不管給她帶什麼她都覺得用得上。
這樣一直忙到了十月初一,房氏來接了薑憲回鎮國公府祭祖。
薑家的薑律、薑含和薑縱都沒有出現,隻有薑鎮元和她、房氏三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偌大的薑家祠堂裡給列祖列宗磕頭。
想必伯父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薑憲隨後去公主墳給父母上了墳。
期間薑鎮元問她有什麼要緊的事,他的幕僚神色焦慮地找了過來,薑憲隻說是李家的東西還自己手裡,薑鎮元覺得這是兩件事,可那幕僚催等得急,他沒時間和薑憲細說,隻好叮囑了她:“到了萬壽山之後一切小心。不必像太皇太後說的那樣時時刻刻跟在皇上身邊,但卻不可以出東宮門。”
言下之意,是指給曹太後拜壽的那天,東宮門是最安全的地方。
薑憲點頭,自有主張。
薑鎮元見她乖乖受教,隱約覺得這不是她的性子,又不知道怎樣開口,有些頭痛地走了。
薑憲回到慈寧宮,不巧在慈寧宮門前碰到剛從慈寧宮出來的趙翌。
趙翌把她拉到旁邊說話:“祖母說你要去萬壽山看雜耍,讓我看著你。你很喜歡看雜耍嗎?”
“不喜歡。”或許是一直生活在慈寧宮的緣故。薑憲從小就不喜歡鬨騰騰的地方,她道,“可我很好奇太皇娘娘的壽宴,想去看看。”
趙翌眯眯地笑。道:“祖母把你交給我了,你到時候可彆亂跑。你要是磕著或是碰到哪裡了,祖母肯定責怪我沒有好好照顧你,以後都不會讓我帶你出去玩了。”
說得他好像什麼時候帶她出去玩過似的。
薑憲不想和他多說,敷衍道:“你放心好了,我不會亂跑的。”
抬瞼卻看見了遠遠綴在趙翌身後的宋嫻儀。
她心裡不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