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太後這幾年已經很少發脾氣了。
安城夫人看著一句多的話也不說。
她低了頭繡著一方給曹太後的帕子。
殿堂裡靜悄悄的,隻聽得見外麵樹林裡秋蟲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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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門偏殿旁的廡房,衛屬神色驚恐地推門而入,低聲道:“大公子,剛剛水木自親碼頭那邊的換燈了,六聯珠燈……”
他奉李謙之命一直悄悄地趴在屋簷上。
李謙神色一凝,肅然低聲道:“我知道了。你們小心,我走了!”
衛屬一把拽住了李謙,焦慮地道:“大公子,我和您一塊去!”
“不行!”李謙道,“我們要讓曹太後相信我們是偶然間得知的這個消息就不能帶更多的人手,我隻能一個人去。”
“太危險了!”衛屬急得眼睛都紅了。
大公子的屬下除了謝先生,大家都覺得不應該卷到這件事裡麵去。何況大公子之前還給老爺喂了巴豆粉,說是萬一出了事,李家把他給推出去就行了。大公子這根本就是在冒險!
李謙見他到了這個時候還說這樣的話,不由皺眉,神色也變得極其冷峻,道:“生死關頭,你們就是這樣忠心於我的?”
“不是,不是。”衛屬慌張地道,“我們都聽大公子的,大公子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我這就照您的吩咐帶幾個人去排雲殿。”
李謙點頭,提著劍就出了門。
謝元希的擔憂在心裡。
他情不自禁地追了出去。
夜色下,李謙的身影如一道黑影很快消失在樹叢中。
謝元希想到宮裡那朗闊的庭院,稀疏的古樹,哪怕是風高月黑夜,有人經過也一眼就能瞧見。
是哪個傻瓜竟然建議曹太後到萬壽山來祝壽。
樹多草多,這樣月朗星稀的夜晚人都能一鑽進林子就看不見了……真是天要亡了曹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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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謙在密林中穿梭,不時有伸展出來的枝葉突兀橫生在他的眼前。
他小心翼翼地撥開那些枝葉,靠近了大報恩延壽寺,看見了穿著黑衣、包著黑色包頭、手拿禁衛軍配備的大刀。帶著薑家起事的那些侍衛。
他們已經把大報恩延壽寺團團圍住。
不知道水木自親碼頭的六聯珠燈點熄的時候,是如薑鎮元所說他們剛剛殺了曹國柱,還是殺了曹國柱之後已經把大報恩延壽寺圍了個水泄不通。
薑鎮元之前和他商量的是,薑家做薑家的事。李家做李家的事。
如果李家被去給曹太後通風報信的人被薑家的人捉住了,李家不能及時地阻止趙翌囚禁曹太後,那他隻好親自出馬。
說來說去,還是不相信李家的能力。
但李謙並不生氣,反而覺得薑鎮元能有今天的確不是浪得虛名。
可薑鎮元肯定沒有想到。他會親自來給曹太後通風報信。
李謙想著,突然間很想看看薑鎮元發現守在曹太後身邊的人是他的時候會是怎樣一副表情。
他輕手輕腳地上前,儘量避免腳踩在灌木從叢中的枯枝上發出什麼響動來。
守在靠近德輝殿附近的那群侍衛已經準備好了,貓躲在了牆群下的灌木叢中。
有兩個和那些侍衛穿著一模一樣衣飾的青年男子走了過來,一個個子高,身材削瘦,舉手投足間卻又有著如豹子般的敏捷與張力。另一個比高個男子矮半個頭,雖然身材魁梧,步履輕快,一看就知道身手很好。卻遠沒有身旁男子的氣勢。
李謙想:這高個男子應該是此次的指揮之一。
念頭剛剛閃過,高個男子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地朝李謙藏身之處望了過去,低沉的聲音也在這黑夜的寂靜中響起:“都安排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