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有這個信心,可沒有十年、八年他根本就做不到。
薑憲還能等他十年八年不成?
這一切不過是他癡心妄想而已。
連他自己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他又怎麼會說出來讓彆人側目呢?
李謙悶悶地道:“沒什麼事。我就是有點擔心我爹那邊,他這幾天到處應酬,可彆把正事給耽擱了——福建的那些生意原本就見不得光,靖海侯肯定會趁機來分一杯羹的,讓我爹盯著點,靖海侯想要就給他,彆為了點銀子和他撕破了臉。”
李家要回山西去了,這個消息是李謙最先透露出來的,讓李長青把李家在福建的家業攏一攏,該放棄的就放棄,能折現的就折現。李長青覺得兒子來京城的這大半年時間裡變化很大,已隱隱有了大將之風,不僅行事更穩沉了,謀事也更靈敏了,比他期望的要好很多。非常的欣慰。可儘管這樣,他對李家這麼快就能回山西還是有點疑問,隻是他一直以來都支持兒子的各種想法,因而口頭把兒子狠狠地讚揚了一番,私底下卻對處置李家在福建的家業並不積極,等到聖旨下來,他喜出望外之餘,開始全力處置李家的家業時在時間上就有捉襟見肘了。
李謙正擔心這件事處置不好,親自過問了幾次,這才知道父親當初留了一手,之後又為了儘快給他一個交待,讓他繼母何氏的兄弟何永傑幫忙。
這何永傑李家的人都知道,為人的確是老實忠厚,做事也勤勤懇懇,缺點就是做事太認真,一是一、二是二,什麼都講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人做賬房都是把好手,可處置李家在福建的產業卻不是最好的人選。
等李謙知道的時候,何永傑已經接了手。
他隻好跟李長青反複地叮囑。
李長青也知道自己又行了著爛棋,訕訕然地把王懷寅給派去了。
如今王懷寅已經走了二十天了,福建那邊還沒有消息傳過來。
李謙想起這件事就有些無奈,曾經對謝元希道:“何家舅舅是什麼稟性,我爹怎會不知道。說到底還是舍不得那點家當。”
現在李謙又提起這件事,謝元希知道他心裡有點急,忙道:“我知道了!我這就去大人那邊問問,看懷寅有沒有消息。”
李謙怏怏地點頭,突然覺得回山西也讓他興奮不起來了。
他問謝元希:“你有沒有想過再找個人?”
謝元希的妻子和女兒都在那些倭寇上岸殺掠時沒了,這些年來謝元希一直過得清心寡欲。
他聽著不由走到了欄杆旁,望著昆明湖的湖水眯起了眼睛,眉宇間全是茫然:“不知道……謝家隻留下我了,我肯定要傳宗接代的,可再找個人……我一點心思也沒有……不想忘記她,也不想忘記孩子……明明知道我這樣下去年紀越來越大,子嗣越來越不容易……我就是想這樣熬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熬些什麼……”
李謙沒有做聲。
他覺得謝元希那個“熬”字說在了自己的心坎上。
今年早上他爹還遺憾他沒能娶了北定侯府的大小姐,他自己卻鬆了口氣……然後,他覺得自己這樣也挺好,不想娶妻……明明知道他是嫡長子,他生的孩子才是李家的嫡支,他應該早點成親,為李家開枝散葉,可他就是不想……他就想這樣一個人熬著,熬到自己熬不下去了,熬到李家再也等不起了,也許他就想娶妻生子了!
這一刻,他陡然間生出和謝元希同病相憐,同仇敵愾,沆瀣一氣等等莫名其妙的親近感來。
“走!”李謙高聲地拍了拍謝元希的肩膀,“今天這麼冷,得喝燒刀子。我們去喝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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