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壽堂裡,薑憲卻急壞了,問劉冬月:“太皇太後怎麼突然向我要伯父的拜帖?”
見帖如見人。
太皇太後手裡並沒有薑鎮元的拜帖,有拜帖的是薑憲。
薑鎮元怕薑憲有什麼急事,特意給了她四、五張拜帖。
劉冬月見左右隻有白愫一個人,這才低聲把仁壽殿發現的事告訴了薑憲。
薑憲和白愫都傻了眼,薑憲更是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皇上,他瘋了嗎?要是那一劍刺在了趙嘯要害,豈不是要了趙嘯的命?”
劉冬月歎道:“誰說不是!還好太皇太後她老人家和太後及時趕到了,不然還不知道要鬨出多大的亂子呢!我聽乾清宮的人說,皇上這段時間的脾氣大得很,動不動就發火,就是小豆子也不敢在皇上麵前多說一句話。偏生大家又不知道是什麼惹了皇上不高興,日子過得那叫個戰戰兢兢,感覺就像腦袋掛在褲腰帶上似的,隨時可以掉。”
他又是苦臉,又是皺眉,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樣,逗得薑憲和白愫忍俊不禁,一掃剛才的緊張。
白愫就笑盈盈地看了薑憲一眼,道:“我們要不要去看看靖海侯世子爺?不管怎麼說,他也是因為皇上的緣故才受(得)的傷,彆人知道了,恐怕多半都會猜他得罪了皇上,失了聖恩,不要說去探望,知道了的人都會裝不知道,這無妄之災受得……也太可憐了點!”
皇上為什麼要問趙嘯三人各自的婚事,就是想利用自己的帝王威嚴讓三人主動放棄求娶薑憲的意圖。不曾想這三個都還有點骨氣,沒有一個退縮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這可不是三人的事,而是三個家族的事。
而且參與薑憲的選婿,也是三個家族做出來的決定。
這三家能在趙璽的威壓之下沒有退縮,除了這三家本身的品行風骨之外,也說明了趙翌的無能,證明趙翌雖然親政,但並沒能掌握全局。
如果換了曹太後,能立刻抄了你滿門,看你還敢不敢跟我作對?
趙翌沒有趁著這個機會在廟堂上和那些朝臣一爭高下,卻親自拿了把劍刺傷了趙嘯……
白愫想到這裡都要替他歎口氣,然後忍不住打趣薑憲。
有了這個插曲,趙嘯應該已是不二的郡主夫婿人選了吧?
薑憲有些出神。
前世的那個木頭樁子,原來自己還真的不太了解他。
是因為前世他是鎮守邊關的侯爺而她是孀居的太後,而且還垂簾聽政的緣故嗎?
薑憲突然間又想到了李謙……
她和李謙,一個要守著趙氏王朝,一個要爭脫王廷的束縛,如針尖對麥芒,也是永遠不可能成為盟友的人。
有些事,是她太強求了!
薑憲又想到曹宣。
前世他們同病相憐,今生卻一個是當朝的郡主,一個是當朝的公爵,如同兩條東西奔流的河,今生卻永遠不可能有所交集了,更不要說前世的那些交情了,隻會留在她一個人記憶裡。
她有些傷感,索性和白愫說笑:“靖海侯世子爺那裡,的確是要去探望探望。不過,我有些日子沒有看見承恩公了,承恩公還和從前一樣,不僅沒有落魄,反而更精神了。難怪彆人說患難見真情,這人在遇到了生死關頭的時候才看得出為人怎樣,這話說得太有道理了。”
把白愫鬨了個大紅臉,嗔怪著去擰薑憲的臉:“就你會說話。一句也不讓。我看你以後嫁了人,你的夫婿怎麼受得了你?”
薑憲笑嘻嘻地躲過,道:“受不了就彆受。總有人受得了!”
兩人嬉鬨了一會兒,薑憲想著等會趙嘯就要出宮了,和白愫止了笑,吩咐劉冬月:“你去看看我們都帶了些什麼藥材過來,到時候給靖海侯世子爺送些過去。至於其他的,等回了宮再說。”
從前薑憲待人冷淡又疏離,但他們這些服侍的總能從她的一些小動作中感受到她的喜怒哀樂,可就這小半年的光景,薑憲變得和藹可親了很多,說話做事也比從前穩沉,他們這些服侍的卻非常奇怪地很少能感覺到她真正的意圖了,這讓服侍她的人都變得膽小慎微起來。
他恭敬地應“是”,去查看藥材的名細。
薑憲和白愫重新梳洗一番,坐在臨窗的大炕上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