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睡吧!”薑鎮元摸了摸薑律的頭,再次催促他,“不要多想。事情已經發生了,要想辦法解決,而不是一味地沉溺於自責和後悔裡麵。這對目前的困境一點作用也沒有。”
“嗯!”薑律受教地點頭,叮囑著父親,“您也早點休息。”
薑鎮元笑著頷首。
薑律朝外走去。
走了幾步,他忍不住回頭,道:“爹,遼王那裡……”
“我心裡有數。”薑鎮元道,“幾個城門那邊也還在查。”
也就是說,薑鎮元並不完全相信金宵的話。
那為什麼不再盤問金宵?
薑律很想問問父親,轉念想到父親吃過的鹽比自己走過的橋還要多,也許父親有其他的用意,他把這句話咽了下去,回了房間休息。
人去屋空,隻有燈花歡快地爆著。
薑鎮元閉上了眼睛靠在太師椅上,輕輕地歎了口氣,不敢去想薑憲的下落。
有小廝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低聲道:“國公爺,安陸侯世子,求見!”
鄧成祿?
薑鎮元皺了皺眉。
他想起那個寡言得如同木訥般的清秀少年。
這個時候來見他,難道他發現了什麼?
薑鎮元立刻坐直了身子,精神一振,忙道:“請他進來!快請他進來!”
※
通往山西娘子關的驛路上,一隊人馬寂然無聲地護送著兩輛馬車連夜趕著路。
馬蹄落在黃土甬道上,在安靜的夜裡整齊有序,夾雜著車輪的碾壓聲,單調卻很規律。
如果薑鎮元或是齊勝看到這一幕,肯定會大吃一驚。
三十幾個人,馬蹄聲不亂,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在騎馬了。
隻有那些經過長年累月訓練,在戰場上經曆過生死,馬已如同騎手的一部分,做到如臂使指,才可能做得到。
這樣的騎士,韃子裡尋常,關內卻少見,何況還一下子出現了這麼多。
可惜薑憲如同瞎子聽對子,唯一感受就是這車還錯,不是那麼顛簸,李謙身邊的護衛也很規矩,非禮毋視,非禮毋聽,可見李謙馭下還是有自己的一套。
她更多的心思放在了詰問李謙。
“我猜對了嗎?”薑憲望著李謙冷笑。
李謙沒有作聲。
薑憲心火直躥,卻強忍著沒有發作。白皙柔嫩的手指輕輕描著茶幾邊上有金粉勾勒的山茶花壓著,道:“你這個人看著和誰都說得到一塊去,實際上心氣高著呢!還有點事無不可對人說的桀驁。你這是不屑在我麵前說謊又不想告訴我是吧?”
“沒有!”李謙無力的辯解。
薑憲卻聽也沒有聽,繼續道:“看來我還真是猜錯了。
“那天在場有趙嘯、曹宣、阿瓚、我大哥、金宵和鄧成祿。
“我懷疑鄧成祿。是因為鄧成祿最單純,你最狡猾,他可能會上你的當。
“可你不承認,那就不是他了。
“我雖和曹宣不可,又不想搭理鄧成祿,可曹宣也好,鄧成祿也罷,甚至是趙嘯,我們都是一個圈子裡的人。
“他們決不可能出賣我。”薑憲盯著李謙的眼睛,好像想看清楚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似乎的,“那唯一的可能,就是金宵了!”
薑憲,真聰明!
李謙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