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隨從自然知道這其中的厲害。
兩人又閒聊了幾句,這才各自走開。
蔡霜冒著風雪回了家。
接下來的幾天,他不是泡在兵部就是泡在戶部,可眼看著軍餉的事要內閣廷議了,他還沒能見到戶部的侍郎或是兵部的侍郎,更不要說是兼任著內閣大學士的尚書了,更糟糕的是,他這些日子花大價錢結交的一個戶部九品的主薄悄悄地告訴他,說那三十萬兩銀子已經內定了,所謂的內閣廷議,不過是走個過場,讓皇上批個紅而已。而皇上這些日子下了早朝就在內宮裡不出來,大家都說皇上這是和皇後和好了,每天都在內宮裡陪著皇後,朝廷的上的事也不怎麼上心,都是汪閣老或是熊閣老說了算,他最後還朝著蔡霜擠了擠眼睛,道:“你想想你自己,要是剛剛成親,還有心思管旁的嗎?”
蔡霜心裡一片冰涼,比那外頭刺骨的寒風還冷。
他強打起精神來笑著請那小吏去吃飯,這小吏這些日子幾乎天天吃蔡霜的喝蔡霜的拿蔡霜的,事情又黃了,也不好意思再占蔡霜的便宜了,笑著找了個借口,回了蔡霜的邀請。
蔡霜也沒有心情繼續和這小吏應酬,可讓他回家,他想到自己來京城大半個月,卻什麼事也沒有做成,回去怎麼跟李謙交差,又心中發愁,不願就這樣坐以待斃似的呆在家裡。
他索性讓轎夫跟在他身邊,打了把傘在雪地走。
街道兩旁的積雪都堆得有他的腰高了,四處隨時可見一個個像小山似的大雪堆。
前麵有人開道。
孤零零的幾個路人吐著熱氣在那裡好奇地道:“這麼冷的天,這麼大的雪,這是誰家的女眷出行?要去哪裡?”
有知道的人笑道:“承恩公府的國公夫人,說是奉召進宮陪太皇太後和太皇太後妃說話。”又羨慕道,“你還彆說,這承恩公府的國公夫人就是命好,之前養在慈寧宮,出了嫁也沒有被當成外人,隔三岔五的進宮不說,皇上前些日子還賞了三牲給承恩公府祭祖。反倒是嘉南郡主,嫁到西安去了。離這裡遠遠的,等閒進不了一次宮。真是三十年河西,四十年河東,誰也說不準的事!”
可薑憲起手卻能讓一位前途無量的政員斬於手下。
蔡霜隻覺得腦子一清。
他之前總怕李謙瞧不起他,所以要在李謙的麵前爭一口氣。可現在,已經不是爭一口氣的事。若是他從戶部和兵部連一點銀子都弄不到,他以後在陝西行都司恐怕都會抬不起頭來。而京城離甘州千裡迢迢,這裡發生了什麼,隻要薑憲不說,不,隻要薑憲不添油加醋地告訴李謙,他完全可想辦法混淆李謙的視聽,甚至可以把這件事推給薑憲。
蔡霜越想越興奮。
他立刻拍了拍衣角的雪,上了馬車:“去鎮國公府拜見世子爺。”
這段時間他專程打聽過薑憲,知道她和薑律的關係非常好。要求薑憲,必須得通過薑律,不然他一個外男,根本見不到薑憲。
薑律知道他的來意之後眉頭皺得緊緊的,道:“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早點來說!”
蔡霜見薑律一副願意幫忙的口吻,頓時精神一振,做出現副赧然的樣子道:“李大人把這麼大的一件事交給了我,我卻出了紕漏,哪裡還有臉來找國公爺和郡主幫忙?這不是想了很多辦法,撞了很多壁,把我叔父出搬了出來,最終還是沒有辦成,怕耽擱了邊關的戰事,這才不得不硬著頭皮來找世子爺嗎?”
薑律的眉頭皺得就更緊了,心裡想著,這蔡霜畢竟還太年輕,把個人榮耀看得重於國家社稷,還好是沒有糊塗到底,知道事情不對了來找他。可惜還是來得晚了點,如果蔡霜一聽到消息就過來,可操/作的餘地會多很多。這個時候找來,那三十萬兩銀子該怎麼分、要照顧哪幾位封疆大吏,幾位閣老隻怕早已經商量好了。想排隊分一份雖然難,卻比臨時插隊強行分一份要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