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李長青還保留著從前做土匪時的生活習慣。
他見兒子眼底閃過一絲羞赧之色,就越發想調侃調侃兒子。
李長青用手肘拐了拐李謙,低聲道:“郡主已經及笄了。你跟我說實話,你和郡主是不是圓了房?不然郡主也不會睡到這個時候才起來。”他說著,頓時得意洋洋起來,頗有些表功地道,“你彆像悶葫蘆似的。要不是你爹我精明,你們今天能這樣順利的過關嗎?你沒見何氏都等得不耐煩了?雖然她不敢說什麼,可若真抱怨起來,你老婆是郡主也對她不好吧?爹又沒問你彆的,你把個嘴巴閉得緊緊的做什麼?有什麼話你連爹都不能說的……”
李謙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有您這樣當爹的嗎?”他隻好裝作沒聽見似的,含糊其辭地轉移了話題,“爹,您在太原可還好?山西巡撫胡以良據說在銀糧上很是苛刻,您去年的軍餉拿到手了沒有?我去年和金宵做了幾筆買賣,生意還不錯。若是您這邊不方便,我去給您撥點糧草過來……”
誰知道這麼重要的事李長青卻不接話,而是牛頭不對馬嘴地繼續道:“我說,你年紀也不小了,彆總和金宵混在一起。他那個爹,把兒女都當東西在賣,不給他找個能幫襯金家的嶽家是不會罷休的。你得趕緊生兒子,和郡主多生幾個,為李家開枝散葉……”
薑憲還這麼小,生什麼生?
況且他才和薑憲圓了房,還準備好好地過上兩年,若是有了孩子,以薑憲的性子肯定要把孩子放在他前頭。
他不喜歡!
李謙乾脆不和他爹說了。
“您到底上不上毛廁?您要是不去,我去了。”李謙說著,甩手就進了官房。
“這臭小子,還害羞!”李長青咧著嘴笑著,也跟著進了官房。
由李駒陪著在書房裡喝茶的李麟卻有些不安,道:“叔父和宗權怎麼去了這麼久?要不要讓人去請一聲?”
李駒看了看長案上的漏鬥,奇道:“爹和大哥去了還沒有一刻鐘呢,應該不會這麼快就回來吧?”
何大舅聽了嗬嗬地笑,老實地道:“我去看看吧!你們先喝茶,你們先喝茶!”
謝元希沒有吭聲,柳籬看著在心裡直歎氣,道:“還是等老爺回來吧!也不急在這一時。”
說不定李長青是有什麼話要私底下和李謙說,李麟也表現的太急躁了些。
若李長青要瞞著旁人,大可等他們都走了再單獨和李謙說話。
柳籬暗暗搖頭,想到前些日子有人看到李麟和高伏玉的弟子王懷寅一起在滿香園聽戲的事。
李長青已經有意要放棄高家了,李麟還和高家走得這樣近,李長青恐怕是連自己的這個侄兒李麟也準備一起放棄了吧?
把自己名下蔭恩的正五品百戶給了李麟,李長青應該是想用這個堵住眾人之口,以後李謙富貴了,有了李長青這一手,就算李謙不幫李麟,彆人也說不出李謙的不是。
畢竟李謙把自己應得的襲職都讓給了自己這個自幼在李家長大,父母雙亡的堂兄。
高伏玉應該是看出來了,所以才會氣惱地搬出李家,住進了他為高妙華準備的宅子裡,還放出風來,說要回老家歸隱,過一過陶淵明似的田園生活。
但李長青已經開始為自己的兒子掃清道路,隻怕高伏玉的算盤這次會落空,一個不小心,恐怕真的會被逼著回老家榮養。
可這都不關他的事了。
他原本就沒有行軍布陣的本領,現在李家安穩下來,他正好每天幫著李長青處理處理政務,依靠著李謙和嘉南郡主這兩棵大樹好乘涼。
想到這些,他不由呷了口茶,道:“去年秋季的岩茶,醇厚綿長,真是好茶。跟著老爺在福建呆了幾年,也喜歡上了福建的岩茶。”
李麟嘴角微翕正要說話,門外傳來了李長青的大嗓門:“是從前在福建結交的朋友送過來的。你要是喜歡,我等會再讓人給你包一點回去。”
李長青人在太原,可和福建的關係卻一直沒斷,對靖海侯府的事也一直非常關注。隻是李長青的這個朋友是誰,關係到底如何,李長青沒有告訴過他,他也不會傻傻地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