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這,自然就有人說那。
也有人覺得周夫人這樣也太沒有骨氣了,那周大人好歹也是三品的大員,家裡的便宜小舅子得罪了薑憲,已經把兄妹兩個都送走了,這事也就算是揭過去了,在薑憲麵前卑微成這個樣子,這位周夫人也未免太沒有骨氣了。
周夫人聽到這樣的謠言也無心解釋。
那天她看得清楚,分明就是二十年沒有見過麵的表弟,和她記憶中的舅舅長得一模一樣,乍眼看到的時候,她還以為是她舅舅死而複生了。
橋隱為什麼不來找她?
明明薑憲已經委婉地承認認識他了。
橋隱應該知道她一直在找他才是。
就算他覺得周照是外人,可她如今到了西安,有什麼話兩姐弟不能說的?
難道橋隱遇到了什麼難言之事?
或者是郡主不願意隱橋和她相認?
周夫人越想心中越是不安,偏偏派人盯著李家也沒有再看見那熟悉的身影,派了人去打聽更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這可怎麼是好?
周夫人坐立難安。
薑憲不是個喜歡管閒事的人,周夫人的殷勤是為什麼她知道,卻裝聾作啞,有時候交際應酬遇到周夫人,也隻是說些事不關已的瑣事,不過月餘,周夫人的神色又憔悴了幾分。
想必是打聽不到柳籬的消息吧?
李長青治家不行,治軍卻是一把好手。
柳籬在李家麾下躲了這麼多年都沒被人發現,固然與李家交往的人家有關,與柳籬也應該有關。
薑憲不由地好奇起柳籬來。
她問七姑:“那柳太太是個怎樣的人?”
七姑回憶道:“我進府這麼多年,也隻見過那柳太太一麵。還是有一天去廟裡上香,遇到了柳先生,他旁邊跟著個戴帷帽的女人,柳先生介紹說這是他太太。他太太對人到客氣,屈膝給我行了個福禮,卻沒有摘帷帽,溫聲細語地向我問著好,聲音非常的好聽,說話也很文雅,一聽就是知書達理的人家出身的姑娘。站在柳先生身邊,不過比柳先生矮半個頭,身段細條,穿了件深藍色細布褙子,漿洗的乾乾淨淨的,還鑲了細細的紅色牙邊,身後跟著個十四、五歲的丫鬟,相貌平常,舉手投足間卻很是沉穩,可見調|教得不錯。可惜身邊沒有帶孩子。柳先生當時說廟會人太多,怕把孩子帶出來被人踩了或是抱了去。我當時還說要去拜訪柳先生。倆人答應得好好的,卻一次也沒有邀請過我。”
薑憲微慍。
七姑如今儘心儘意地服侍她,對她的喜怒哀樂自然也就比旁人都敏銳。見狀忙道:“柳先生和柳太太倒也不是那種倨傲的人,好像就是不擅長交際應酬,不怎麼和人來往。不僅是我,就是府裡的大管事李泰,柳先生也和他來往的不多。從前伏玉先生住府裡的時候,還常請了李管事去喝酒。可柳先生從來都是做完了事就回家陪著柳太太,說是柳太太身子骨不好。倒不是專門對我一個人這樣。”
薑憲微微點頭,麵色好了不少。
想著柳籬在李家隱居,自然不願意有人去拜訪他們。不過,柳籬能為柳太太做到這個程度,讓見多了為了利益而夫妻反目的薑憲心中頓生敬重。
她想到周夫人這些天像個沒頭蒼蠅般亂竄,又想到柳籬之前平淡地看待生死的態度,又讓情客給柳籬去了封信,把周夫人到處找他的事告訴了他,還問他怎麼辦好?
柳籬接到信不由長長地“哎”了一聲。
柳太太正坐在書案前寫寫畫畫,印證著《九章算術》中的算術,聞言笑著抬起頭來,露出一雙秋水明眸般的眼睛,道:“你怎麼又唉聲歎氣的?李大人雖然不怎麼聰明,待人卻真誠,豪爽,又聽得進人勸,有這樣一個東家,你還有什麼抱怨的!”
遇到周夫人的事,柳籬沒有告訴柳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