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謙在家裡呆了十幾天,不僅陪薑憲去逛了端午節燈市,看了賽龍舟,還陪她去驪山的彆院小住了幾日。直到一紙飛鴿傳訊打破了他的寧靜。
陝西行都司下麵的一個小旗在馬市和榆林總兵府下的一個百戶為著個胡女發生了爭執,兩邊的人打了起來,榆林總兵府仗著人多勢眾,把陝西行都司的那個小旗打殘了,陝西行都司的幾個人打紅眼,直接捅死了榆林總兵府的幾個軍戶。事情鬨大了,馬市又在甘肅總兵府附近,甘肅總兵徐鳴親自出麵,把兩邊的人都給扣了下來,寫了信給李謙和邵瑞,讓他們協商這件事該怎麼做。
最先接到信的是李謙幾乎走在哪裡都帶著的謝元希。
他憤然地道:“馬市在甘肅,離我們不遠,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就算是我們的人有什麼錯,他們也不能把人給打殘了。他們分明是挑釁!這件事不能就這樣完了。”
穿著暗紅色四季錦團花直裰的李謙把書信放到了一旁,重新拿起剛才放在茶幾上的銀剪刀,打量著眼前的不足一尺高的文竹,小心翼翼地剪下一片枝葉,慢條斯理地道:“他們不是挑釁!不過是囂張慣了,一時沒有忍住罷了。知道他們去馬市做什麼嗎?”
馬市通常都是各地的馬販子在那裡交易,也有部分生麵孔牽著兩、三匹馬在那裡交易的,他們不是碰運氣的行商,就是臨時要賣馬變錢的,還有一些,是來銷贓的。
謝元希隻顧著氣,還真沒有細想這幾個人去馬市做什麼。
他望著李謙,眼中不由流露出些欽佩。
李謙比他年紀輕,卻比他考慮得細致,行事周到,彆人都覺得李謙能坐到今天的位置是靠了老婆的裙帶,可李謙私下付出了多少,他們身邊的這些人卻都看在眼裡。
他語氣間不禁又多了幾分恭敬:“我這就去查!”
李謙點頭,拿起小噴壺來給文竹噴了噴水。
保寧無意間弄來的那個給邱家幫了大忙。
就這書信一去一來,已經為他們爭取到了十幾天的功夫,等他到了甘肅的時候,該查的應該都已經查清楚了。
李謙再次仔細地打量茶幾上的小盆栽一眼,笑著對伺候在一邊的冰河笑道:“郡主這些日子喜歡上盆栽了?”
冰河現在是兩邊跑。
有時候跟著李謙,有時候在甜水井。
冰河聞言笑道:“郡主喜歡的東西多著呢!這小盆栽是右參政魯大人的夫人送過來,說是魯夫人在江南的娘家送過來的。除了這小盆栽,魯夫人還送了盆墨菊、一盆茶花、一盆茶梅、兩盆建蘭過來。”
這盆文竹是薑憲養的,周夫人來拜訪薑憲,李謙就自告奮勇地接手了薑憲的事,幫這文竹修剪噴水。
李謙點了點頭,示意冰河把文竹抱原來的位置放好,然後接過丫鬟遞過來的熱帕子擦了擦手,端起捧上的茶喝了一口,道:“周夫人又到了?”
“是!”冰河笑道,“不過,周夫人好像隻是來送東西的。說是老家送了些鯗魚來,她特意拿了些過來給郡主嘗。還怕郡主不知道,討了文房四寶,把做法給寫了下來。”
“也難為她了。”李謙笑道,“離開昆山都快二十年了,還記得鯗魚是怎麼做的。特彆這還不是吃鯗魚的季節。”
之前動手殺卓然的時候他有些衝動,但殺了卓然之後他已準備和周照翻臉,卻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他感歎著世事無常。
冰河即不敢接話,隻是站在旁邊保持著微笑。
李謙放下了手中的茶盅,決定去看看薑憲。
他到的時候正巧薑憲送走了周夫人往回走,兩在廳堂前碰了個正著。
薑憲一看著他就笑盈盈地快步走了過來,道:“你來的正好,我有事要和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