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謙想找柳籬商量這件事。
暴露了真實身份的柳籬就像被扒了層皮,顯露出真實的性情。才學、見識、眼光、謀略,都是非謝元希可比的。但他也有點恃才傲物,喜歡自作主張,這讓李謙心裡有點不舒服。
他用人,最看重的還是忠心。
不過,物儘其用,人儘其才。柳籬雖然對他不夠忠心,出謀劃策卻是把好手,又明確表示願意為他所用,他何妨一用?
李謙寫了封信讓人飛鴿傳到了柳籬那裡。
柳籬建議他想辦法探聽十二盟的動向,覺得要不就是十二盟內部有了爭執,慶格爾泰對十二盟不能如臂指使,布置的兵力不能到位,所以出現了這種騷|擾似的戰爭;要不就是慶格爾泰隻是想把李謙拖在甘州,彆有計謀。
這和李謙想到一塊去了。
他覺得後者更甚。
李謙派了手下最厲害的斥侯去打探消息。
薑憲這邊卻突然收到了趙翌的書信。
他在書信裡抱怨韓同心的各種不是,其中提到葉女官生了個女兒,結果落地還沒有三天就夭折了。他懷疑是韓同心做的。因為之前他提出過若是葉女官給他生下一兒半女,他就要冊封葉女官為貴妃。還說要廢了韓同心。
薑憲看完了信差點翻白眼。
一個女兒而已,韓同心有必要動手嗎?
不過,韓同心向來蠢笨,說不定為了解恨還就真的下手了。
這誰也不敢保證。
薑憲把信隨手放在了旁邊放書信的篾盒裡。
來送信的是小豆子的乾兒子,見薑憲就這樣把信放在了那篾盒裡,眨巴著眼睛望著薑憲,小心翼翼地提醒她:“郡主,您看,您要不要給皇上回一封信?奴婢來的時候,皇上曾經吩咐過奴婢,讓奴婢帶了郡主的回信一塊兒回京。”
因為老祖宗的規矩,內侍是不能隨意出京的,這小內侍穿了件尋常的細布衣衫,又因是淨過身的,皮膚白白淨淨,眉目十分清秀,看上去像女孩子一樣漂亮,此時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讓薑憲想到劉冬月從前在宮裡當差時的情景,不禁心中一軟,笑道:“你也難得出來一趟,等會就讓劉冬月領著你四處走走,看看,等過幾天再帶著我的書信一塊兒回去。公私兩不耽擱。”
小內侍喜出望外,忙跪下來謝恩,心裡卻想著,難怪人人都說嘉南郡主好,說若是住在坤寧宮的那位是嘉南郡主就好了。就是皇上,也無意間聽到了這樣的議論。那時候那對說閒話的宮女還以為自己不死也要脫層皮,不曾想皇上什麼也沒有說就走了過去。宮裡的這種說法就更多了。
薑憲等到最後一天才給趙翌回了信,讓他彆胡思亂想,韓同心沒有理由去害個公主。讓他查清楚了,到底是太醫院禦醫們的藥方不行,還是那孩子胎裡就帶著毒,最好去查查,彆坐在屋裡懷疑這個懷疑那個,真正的緣由卻一直沒有弄清楚。
她的話說得很不客氣,卻讓煩躁中的趙翌覺得心中一定,仿佛找到了方向,查了太醫院又查後宮的內侍女官,弄得田醫正讓人快馬加鞭給薑憲送來了一封信,半是責怪半是抱怨地說她一句話就把太醫院弄得人仰馬翻,讓大家談“嘉南”色變,以後還要不要讓太醫院的禦醫們給她瞧病了?
薑憲前世幾乎和他打了一輩子的交道,自然知道田醫正這是在委婉地勸她彆再得罪人,免得京城六部三院的人都覺得她多事煩人。
她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
人就是這樣,若你隻是一般的厲害,得罪了他,他可能會給你使絆子,但你若是非常的厲害,能掌握他的生死,得罪了他,他還怕在你麵前晃悠的太多,又惹怒你。
她既然決定了今生不再勉強自己,也就不會在乎得罪誰。
何況她這裡還有個常大夫,常大夫的族兄培養的徒弟雖然現在還不能看病,但包紮個傷口、看看風寒還是能勝任的,而李謙那裡,正是最缺這樣的人。
找個禦醫去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