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州聞言心中一顫,差點把手中的孩子掉到地上。
他怎麼會忘記!
那是他第一次離死亡那麼近。
秋天冰冷的湖水浸透了衣衫,沉重的像灌了鉛,拽著他一直往下沉……
“郡、郡、郡主!”他嗑嗑巴巴地道,“奴婢不記得了,奴婢隻記得郡主的救命之恩!”
事隔好幾年,他不知道薑憲為什麼在這個時候提起這件事,可卻讓他深深地感覺到擔憂,讓他覺得自己仿佛走在一根懸在半空的繩子上,稍不留神,就可能從繩子上落下來,摔個粉身碎骨。
那種離死亡那麼近的感覺,他再也不想嘗試了。
“你不老實啊!”誰知道薑憲聽了卻淡淡地笑了起來,道,“是就說是,不是就說不是。你們內書堂出來的,都不怎麼老實。”
內書堂是宮裡告訴內侍們識文斷字的地方。
閔州就在內書堂裡讀過書。
“郡主!”閔州也顧不上趙璽就在他懷裡了,他把趙璽往地上一放,“撲通”一聲就跪在了薑憲的身後,“郡主,奴婢在郡主麵前不敢說謊,還請郡主明察。”
趙璽想到了每次曹太後要責罰閔州時的情景。
他嚇得呆立在一旁,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薑憲則轉過身來,淡淡地看了他半晌。
閔州的汗珠一顆顆地從額頭冒了出來,身子骨也開始發起抖來。
薑憲這才感覺看夠了似的,輕描淡寫的說了一聲“起來”,道:“我記得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因為冒犯了我,被我丟到了昆明湖裡,你應該還記得這件事吧?”把剛才的話重述了一遍。
“記得,記得!”閔州道,聲音嘶啞得像被灌了辣椒水似的,“奴婢記得這件事。”
薑憲滿意地“嗯”了一聲,道:“以後問你話,你要記得這樣的答。”
“是,奴婢記住了。”閔州應著,仿佛又落到了水裡,感覺到呼吸困難。
“記得就好。”薑憲淡然地道,“人隻有記得受過的教訓,才能避免再次犯錯。”
“是!”閔州再也不敢自作聰明的多說一句話了。
“那就起來吧!”薑憲道。
閔州忙站了起來。
薑憲看了他一眼,徐徐地道:“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我想把你留在皇長子身邊照顧他,你意下如何?”
閔州是曹太後在時就服侍趙璽的人,而且趙璽也隻與他一個人相熟,他不照顧趙璽,還有誰能照顧趙璽?
閔州愕然。
從前曹太後活著,自然是曹太後讓誰服侍趙璽誰就能服侍趙璽。可如今曹太後不在了,皇上也死了,繼位遺詔在嘉南郡主的手裡,看這光景,繼承皇位的應該就是趙璽了。這樣一來,皇後就要被尊為皇太後。皇太後作為趙璽的嫡母,趙璽還這麼小,理所當然由皇太後照顧,誰能服侍趙璽,自然是由皇太後韓同心說了算。
那他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