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王見狀,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沉聲對宴息室的幾個宮女內侍道:“你們都出去,我們有話要說。”然後隨意指了個小內侍,“你守在門口,要是有人闖了進來,你就等著去慎行司好了。”
那小內侍嚇得瑟瑟發抖領著一群宮女內侍退了下去。
東陽郡主也拉著韓同心坐到了羅漢床上。
簡王斟酌了片刻,這才道:“你可知道大行皇帝的遺詔是留給嘉南郡主的?”
韓同心驚呆了,半晌才回過神,跳起來道:“他怎麼能這樣對我……”
難怪薑憲說她不一定當得上太後。
肯定是趙翌給她的遺詔裡提過什麼。
趙翌這麼對她,肯定是薑憲在他的麵前說了些什麼。
韓同心又羞又愧,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埋著頭就要去找薑憲算賬。
東陽郡主哪裡知道她的心思,一把拽住了她道:“你這孩子,慌什麼慌?我和你外祖父這個時候來探望你,就是來給你出主意的。你可彆先自亂了陣腳,到時候就算是你外祖父再厲害,也架不住你自己不爭氣。”
簡王看著則是怒不可遏,喝道:“就這點事你就沉不住氣了?你說你比那薑憲還大上兩歲,怎麼行事做派卻沒有她半點穩重……”
這句話就像捅了馬蜂窩似的,讓韓同心炸了起來。
“您這麼看重她,您讓她做您外孫女去啊!”她衝著簡王喊道,“我就是這個樣子。您要是看不慣,大可以不管我,我也不用你們管!反正我是生是死都不關你們的事……”
簡王氣得胡子一翹一翹的,要不是顧忌著韓同心是當朝的皇後,他肯定會上前扇她一耳光。
東陽郡主神色大變,卻是怕被外麵的宮女內侍聽見了,忙摟了韓同心低聲道:“你外祖父也是為了你好。你現在是大人了,怎麼能聽風就是雨,一點事也經不了。你可彆忘了,你現在還住在慈寧宮呢!小心被慈寧宮的人聽見了傳到了太皇太後和薑憲的耳朵裡,你難道想讓薑憲笑話你不成!”
知女莫若母。
東陽郡主的話立刻就製住了韓同心。
她不情不願地低聲向簡王道了句“是我不對”。
簡王真想甩下袖子一走了之,可鑒於現在的形勢,他隻好把這口老血咽了下去,對韓同心道:“你給我聽好了。現在不僅是遺詔在薑憲的手裡,連皇長子趙璽也在薑憲的手裡。可現在薑鎮元犯了事,他不像從前那樣氣焰囂張了,但這擁立之功他是絕對不會放棄的。明天他會和禮部的人一起過來,他負責拿遺詔,禮部的人負責過來把皇長子抱到金鑾殿去,你則要去齋宮給大行皇帝守靈,等到大朝會結束之後,大事已定,再接受群臣的朝拜。
“大行皇帝的遺詔我們雖然不知道寫了什麼,但讓皇長子繼位是一定的。我也知道你在宮裡受了委屈,隻是之前我們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幫你出頭,這一次,卻是你的機遇。
“自古以來,年幼的皇子登基,不是由嫡母就是由生母親自送到金鑾殿。當初曹太後,更是直接抱著大行皇帝坐到了龍座上。你現在是趙璽的嫡母,你也可以……”
簡王的話說到這裡,語氣一停,若有所指地看了韓同心一眼。
一開始韓同心還沒有明白過來,等到她明白簡王這是要她效仿曹太後的時候,她的心頓時如擂鼓般跳了起來。
對啊!
她怎麼就不能像曹太後那樣做!
那才是萬萬人之上。
她想到小時候隨著母親進宮,大雪紛飛,殿外寒意透骨,獲罪的臣子跪在白雪皚皚的殿前,像木塑似的一動不動,就算倒在了雪地裡,旁邊的人也不敢去扶。她一麵走一麵張望,卻被母親低聲地告誡,那聲音,充滿了恐懼和擔憂,好像她們多看一眼,就會像那些罪臣似的也跪到雪地裡去。
後來她漸漸長大,認識了薑憲,認識了曹宣,認識了趙翌。就因為曹宣是曹太後的娘家侄兒,薑憲得曹太後的喜歡,所以就連趙翌這個做皇帝的,也不得不在他們麵前忍讓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