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王說這話的時候,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怪異之處。
薑憲隻是個出了嫁的郡主,根本沒有資格站在這大殿上發號施令,他之前還憤憤不平著薑憲的僭越,可薑憲殺了遼王之後,他卻隻是氣憤薑憲沒有給韓家足夠的好處,沒有把身為皇後的韓同心放在眼裡。
他道:“皇長子即位之事雖迫在眉睫,可太皇太後和皇後的名分也應該早點定下來才是。皇長子年幼,身邊不能沒有母親的照顧。”
簡王怕再這樣下去,韓同心的太後之位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確定下來,就像李謙,到現在也沒有得到“儀賓”的封號,這對韓家,對韓同心都太不利了。
薑憲怎麼會不知道簡王的心思。
可她就是不想讓他稱心如意。
她不悅地道:“皇長子雖然年幼,卻還有身邊熟悉的宮人照顧,還有太皇太後看顧,可死者為大,大行皇帝如今還沒有發喪,太後娘娘的屍首還沒有找到,熊大人的後事還沒有廷議,這個時候就大肆封賞內宮,是不是不太合時宜!”
薑憲的話讓熊正佩的那些門生故舊立刻激動起來。
就是曹宣,也熱淚盈眶地彆過臉去。
要說這個大殿上還有誰記得曹太後,恐怕除了他就隻有薑憲了吧!
難怪曹太後在世的時候那麼喜歡薑憲。
薑憲待人雖然冷淡,卻不是個沒心的人。
她不過是麵冷心熱罷了。
熊正佩為國捐軀,朝廷卻不是個明白的朝廷,熊正佩的那些門生故舊最怕的是熊正佩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死去,甚至是背上守城不利的黑鍋,不僅無功反而有過。薑憲的話,肯定了熊正佩的付出,也讓他們看到了自己在政治上的前景和利益。
左以明素來精明,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他立刻含著眼淚道:“多謝郡主!我想熊大人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含笑去見先帝,去見大行皇帝了。他沒有辜負先帝所托,沒有辜負大行皇帝的信任!”說完,他掩袖嗚嗚地哭了起來。
熊正佩是先帝指給趙翌的教習師傅。
汪幾道不由嘴角微抽,在心裡腹誹著:左以明你有必要表現的這樣無恥嗎?
可事實證明,左以明還真的有必要表現的如此無恥。
熊正佩的幾個門生見狀立刻伏在了地上,哭著喊著頌揚起了熊正佩。
大殿裡一片哭訴聲。
有些人想起了當初他們上城牆抗敵而死去的好友或是同僚,不由地也哭了起來。
薑憲索性趁機掉了幾滴眼淚,嘶啞著聲音道:“大家快快起來。諸位的大恩,皇長子是不會忘記的。等到皇長子繼位,大行皇帝發喪,諸事平順之後,那些因為守城而犧牲的將軍官吏們朝廷都會嘉獎的,請大家放心。”
這下子朝堂上有一大半的官員都跪下來感謝嘉南郡主。
薑憲忙從台上走了下來,示意身邊的小內侍把幾個年長的官員扶了起來,沉聲道:“是朝廷對不起你們啊!還望諸位以後好好輔佐皇長子,開創一片太平盛世,讓今天的遺憾不再發生,讓死去的諸君沒有白白的犧牲。”
一席話又說得那些人熱淚漣漣。
簡王一看,冊封韓同心為太後這話是提不成了,讓韓同心攝政的事那就更沒辦法提了。
他不由朝汪幾道望去。
汪幾道的臉黑得像鍋底似的。
簡王突然覺得,有些事也許他可以和汪幾道商量商量。